等唐植桐扛着麻袋进了屋,唐文邦拿起剩下的几个小包裹,将火把一下子怼进雪里灭掉,竖在门口,也跟着进了屋。
唐植桐扔下麻袋,再次回到门外,跺跺脚,脱下将校呢,将上面的雪抖擞乾净,才又披上,回屋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家里都还好吧?」唐文邦将东西放在大桌子上,自己进了里屋,脱掉鞋子上了炕。
「嗯,都挺好的。我妈挺挂着您这边的。」唐植桐走过去,和唐钢一同坐在炕头。
「不用挂着,这边有山有水,饿不死。」唐文邦从床头摸过自己的菸袋,挖了一锅,取下煤油灯的灯罩,凑上去点着。
「那也不能饿出毛病来。」唐植桐掏出烟,散给唐钢一根,自己也夹上一根,剩下的直接放在了炕上的小桌上。
「你这是来了好几天了?」煤油灯没罩上,唐钢往前凑凑,自己点上,然后将灯往唐植桐那边挪了挪。
「嗯,星期四就到了。我从员工通道出来的,估计咱俩走两岔去了。」唐植桐凑上去点着,顺带将灯罩盖上。
一些很小的细节,就能看出大伯这边对自己此行的重视,不仅电报通知,冰天雪地不好走,还安排唐钢去车站接。
「嘿,还真不一定。你那天也是穿得这一身?」唐钢羡慕的看着堂弟的一身挺拔修身的呢子大衣,问道。
「嗯,穿这一身过来的。」唐植桐一愣。
「车站门口不让停爬犁,我离得远了些。看到有人穿了这麽一身,以为是个当官的,就没多看。再加上包的严实,没认出来是你。」唐钢有些懊恼的摸摸脑袋。
「你这倒霉孩子,怎麽不上前去问问?回来也不说一声。」唐文邦一听,瞪了唐钢一眼,埋怨道。
「谁曾想桉子能有这麽一身衣服啊。」唐钢觉得自己挺冤枉,辩解了一句。
「大伯,不怪大哥,没认出来很正常。这衣服确实是够级别才有的,是我媳妇找我丈母娘借来的。」唐植桐同样替唐钢辩解了一句,也得亏他没认出来,要不两次出现,自己身上少了包裹,多了兔皮裹鞋,空间指定得露馅。
「啧啧,你这老丈人级别不低啊?」唐钢一听这话,注意力就转移了,两眼放光。
「前两年去世了,具体什麽级别,我也没问过。」唐植桐解释了一句。
「行了,别问东问西了。你说你这孩子,先到林场来多好。联系好粮食,走的时候直接从送到车站,也省的大冷天你往这拉。」唐文邦充满心疼的埋怨道。
「大伯,这些是给您和小姑的。我的那份在朋友那边存着呢。」唐植桐无中生「友」道。
「给我们的?那可不行!现在粮食多贵缺啊,你带回去,我们少了自己去买就行。」唐文邦一听,立马摇头,不肯要。
「哎呀,您就别推辞了。去年您带过去的那些乾货,我家到现在都没吃完。这事就这麽定了!」唐植桐不听唐文邦那套,态度也很坚决。
「不行,不行,我是你大伯,给你点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吗?」唐文邦依旧很倔强。
「都是一家人,您是该照顾晚辈,但我作为晚辈,既然有这点能力,孝敬一下您和小姑也是应该的吧?我今儿要是再带回去,我怕奶奶在梦里抽我。」唐植桐实在没辙,把老太太给抬了出来,若是他老人家还在世,估计也会支持自己这麽做。
「大半夜的,说孩子干什麽?先让桉子吃饭。」此时,唐文邦老伴端着盘子和碗进来,盘子里有三个玉米面窝头,碗里是切好的香肠。
「嗯,我先吃饭,在路上就想大娘做的这一口了。」唐植桐嘿嘿一乐,粮食他是留定了,所以也没纠结这顿饭是谁家的粮。
「饭菜不好,磕碜了点,你先凑合一顿。」大娘放下,转身又从外屋端进来两个碗,一碗是咸菜条,一碗玉米碴子粥,同时递给唐植桐一双筷子。
「大娘,这饭一点都不凑合,挺好的。」唐植桐也是真有点饿了,扔掉菸头,起身洗了把手,在身上蹭蹭水分,拿起筷子就吃。
香肠估计还是上一回的野猪肉做的,味道嘛……尝尝就行了,还是咸菜对自己的胃口。
「多吃点肉,别光摁住咸菜吃。」唐文邦在一旁看着侄子狼吞虎咽,提醒道。
「咸菜好吃,大娘自己腌的吧?」唐植桐腮帮子鼓鼓的,稍微嚼嚼,问道。
「慢点吃别噎着,家里还有不少,好吃给你带些回去。」大娘收拾完外屋,往火炕里加了把柴,说道。
「嗯,这个行,我喜欢。」唐植桐咽下后,呲牙笑道。
有些人恨不能天上掉馅饼,而且得是自己喜欢的馅子丶得直接掉到自己的嘴里。
而有些人坚守「无功不受禄」,若是白得了别人的便宜,在心里就是个疙瘩,会时时想起,心里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