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施觉若是活着,不管脾气烂成啥样,凭着祖上威名和自身能耐,总归能有一席之地,施采的路也不会那么辛苦。
季清泠眉眼如常,淡淡道:“这位是温禾捧起来的人,和她叔比,做人好歹进步了一点。”
起码明白,前途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它需要人脉需要经营需要等价交换。
施采和温禾怕是当兵时候认识的,那是太容易产生革命感情的封闭环境,真是好打算。
或许温禾比不得她妈的九曲心肠见微知着,但想要上去,有时不单单看自身能耐的,有个好爸妈有个好助力,抓住时机也能一飞冲天。
好些看起来德不配位的人,都是如此上去的。
施采……应当是温禾为自己精挑细选的助力之一,而喻姝……在不久的将来,若是真成了阎家女儿又顺利嫁给自己儿子,那么……
说不得会成为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最大助力。
也不对。
温禾要和阎靳深结婚了。
多么明码标价的婚姻。
她实难想象,兰斐君那么理想主义至上真爱至上的聪慧人儿,教出了如此热衷世俗功名的好女儿?
真是人不可貌相。
季清泠兜兜转转想了一圈,方将视线重新聚焦在施觉的信息上,诡异的是这位负责周衍桥案子的人在自杀案结清的前一天意外死亡。
她在脑海里清晰列出了时间线。
周衍桥八月十五自杀,案子八月二十一以自杀完结,施觉八月二十不慎掉下桥落水而死。
太粗糙了。
季清泠一看这描述的形容语句,就觉得哪里都不对,显然是被上头压着赶紧完事的节奏。
喻姝…她当年做了什么?
只是杀了周衍桥掩饰成自杀吗?
莫非……她还把意识到这不是自杀案件的警察给解决了?这也太神乎其神了。
周衍桥好歹有着亲戚关系,加之能随意出入其家,且彼此了解,她那时的年纪能做到不奇怪。
一个年富力强防备心足还陌生的刑警,怎么可能下手?
太混乱了。
还有两年后喝农药的老太太…这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自杀的?还是又是真真假假叠加的非自杀案?
她的神色彻底沉寂下来,睫毛微颤,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杀人犯。
到底是太有冲击力的三个字。
这是喻姝亲口和她承认的,理应没什么可怀疑,但她……是只杀了一个人吗?
一个人如果用杀人这种手段解决所有遇到的问题,会不会形成极为可怕的思维定式?
自己怎么可能放心她继续和小华在一起。
哪天万一两人不好了,她给小华一刀咋办?季清泠想到这儿,心就不免一塞,以如今儿子对她的着迷,怕是挨了一刀还要苦苦为她遮掩……
她脸上陡然弥漫开几分怅惘和叹息。
喻姝啊喻姝,这就是你告诉我你是杀人犯的目的吗?就此在我心中种下一根拔不出的刺,逼迫我来把你俩强行分开吗?
她虽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可一旦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很容易往那个方面想。
毕竟杀人作为一种策略,几乎是无敌的。
一了百了,人死灯灭。
所有痕迹所有挣扎所有情感,皆会快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