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三桂很快摒除了自己那一丁点儿不好意思。
他说错什么了呢。
周衍桥确实是畜生啊,当初欺负他女儿的人里肯定有他,他作为父亲,不敢和村里闹翻,但时过境迁,他凭什么不能来要公道?
还要钱呢?
“我要赔偿。”
这四字一出,周淑娣忍耐不住地起身:“就是想讹钱。你个当父亲的,也好意思拿女儿照片赚这种钱。”
周三桂被攻击地眼皮直抖,他声音略粗:“我好意思,说得你们家不是重男轻女一样,当初生第二个女儿不也是躲躲藏藏回村里来生?要不是你男人这些年挣到了钱,你家两女儿不也是给儿子换彩礼的命?”
比起见多识广的何青山和何良,温室长大的何媛有些呼吸困难地喘了口气,将一腔心思在心底默默酵。
她只以为二十一世纪,哪里还有什么性别之分,原来这本来就是她该过的人生,原来是她想得太天真。
周三桂这一番诛心的话一下子令喻建国脸皮挂不住了,尤其当着大女儿和小儿子的面,他这些年辛苦挣钱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三个孩子都能过得好?
不用压榨女儿去补贴儿子,不用拿女儿的彩礼钱去给儿子买房子娶老婆,他几乎拼了命地努力攒钱。
如今他能很体面地给三个孩子完成人生大事,绝不会贪污两个女儿的彩礼钱,落下什么话柄和难听的名声。
可惜他这么费尽苦心,还是有周三桂这样不开眼的人叫嚣着他重男轻女,他丧尽天良,怎么能令喻建国不生气?
“你报警吧。你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你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查好了。”喻建国骨子里有种本能的朴实感。
他一辈子安分守己,靠自己双手挣钱,对警察天然信任。
他又看向似乎受惊的小儿子,挤出一抹笑容:“斌仔,这人明显疯了。你别被他影响,都是没有的事。”
周淑娣却对报警这两字带着天然的敬畏,那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选择,好端端地报什么警。
那是她弟弟,她不要脸吗?
“报警干什么?出警不要钱吗?过去多少年了,那孩子要真是咱弟弟的,当初肯定抱上门来要钱了。你担心啥子。”
她咬牙切齿看着同样浑身冒着火气的周三桂:“亲子鉴定呢?你既然敢把脏水泼到我弟弟头上,证据呢。”
“照片。这字儿……”周三桂哼了声,“你们一个装得比一个无辜,如果这字儿真是你弟弟的呢?报警一查,不也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我弟弟怎么会是这种人!”周淑娣爆出一声尖叫,看向周三桂的眼里带了丝自己意识不到的恶毒。
她抬手指着对方:“你女儿本来就没有智力,这是她说的?还是你道听途说的?我弟弟和我妈每天几乎在一块,他要是干那些龌龊事儿,我妈……”
“是的,所以你妈也吃农药死了不是吗?”周三桂陡然拔高了声音,一双眼红得令人不忍直视。
“你以为你妈为什么在你弟弟死后两年跟着一块去了?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宝贝的小儿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畜生,她接受不了所以吃农药死了,你知不知道!”
又是一件令何媛瞳孔地震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