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知的四个人中,似乎只有徐胜己经历的苦难要少一些。
可他的痛苦,也只是比束休他们轻一些。
他的父亲是一代权臣,他深知他父亲所作所为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后果。
“你有你活着的意义,而我不朽。”
叶无坷喃喃自语。
这是束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些年轻人的目标不是发泄愤怒和不满,他们是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揭示大宁不稳定的东西。
其中包括还无法定性的二皇子,包括温贵妃,包括西北温家。
西北温家的掌控力看似已经彻底消散,但那只是表象。
如果温贵妃有意扶植她的儿子继承皇位,那她最直接的敌人就是太子就是高皇后。
以温贵妃的谋略和理智,怎么可能不在这些年中悄悄的积攒力量?
草原上的谋局直指太子殿下,以及认可太子地位的那些老臣。
若这真的是温家所为,那这就是温贵妃开始出手的象征。
叶无坷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温暖的死,会让整个温家变得狂暴起来。
高远他们那批人被不断的猎杀,也许正是温家的人在不停的查找温暖死亡的真相。
该主动些了。
唐安臣也好,唐旭也好,他们造的孽犯的罪和叶无坷无关,可这完全不能影响到此时此刻叶无坷心中升起对方知我的愧疚。
方知我死在逍遥城,可他的心在几年前就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叶无坷再一次来到大牢。
姜虹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闭目养神,嘴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方大哥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那本《长短经》。
他不停的在心中背诵,不是他怕自己忘了这本书里的东西,而是他怕自己模糊了对方知我的记忆。
听到脚步声,姜虹抬起头看向叶无坷的时候嘴角上露出笑意。
他似乎从来都不讨厌叶无坷,最初应该是有惧怕,现在他人在大牢之中,却连惧怕都没了。
“方大哥说,如果我是被叶千办送进大牢里的,当他第三次来看我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感同身受。”
姜虹说:“你查过方大哥了?”
叶无坷点头。
如果方知我早早就认识了束休,那方知我也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叶无坷的出身。
他有机会告诉叶无坷他是谁,但他从来都没打算提起。
方知我说过,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痛苦的人是什么心境。
他还说过,不要和同样经历过痛苦的人一遍一遍的诉说痛苦,用你的伤再去刺痛别人的伤,等于行凶。
他还说过,做一个让人喜欢的人太难也太累,做一个不让人讨厌的人就足够了。
我们思考,取巧,表演,共情,卑微,以此来取悦别人。
好烦。
而要做一个不被大部分人讨厌的人,只需要思考就够了。
“他从来都不想活着。”
姜虹说:“他从失去所有亲人开始就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准备一场谢幕,他说可以潦草,但一定要选对时候。”
“也许他连我都不想收留,也不想照顾,因为感受别人的孤单可怜会触及自己的孤单可怜。”
“可他终究还是收留了我,可能是因为在厌吾山那个地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可怜人,一种是可怜也可恨的人。”
姜虹说:“我和他都是第一种。”
叶无坷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