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出村口不远,就见到一名干瘦、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道路上前行,他见到有驴车经过,非但不张望,而且还专门侧过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脸。
顾青山叫住他:“陈科,你怎么在这里?你去那里?”
陈科无声的把包里的东西挪到身后,看到是顾青山时他松了口气,他记得他爸说过顾青山是不错的人。
“我去县里,能搭一下车吗?”
陈科的动作没有逃过顾青山的眼睛,陈科和他爹陈国忠身份特殊,是下放到村里劳改的人,不能随意出村,而根据刚刚陈科的动作,他应该是去黑市卖东西的。
陈国忠不能出村那是铁定的,但对于陈科大家伙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国忠的病情大家都知道,全靠这小东西去黑市上卖点东西换点钱撑着。
“上车吧。”
庄蓝看着他,这孩子不就是昨天碰到的钓小龙虾的孩子吗?原来他就是陈科。
到了县城,陈科跳下驴车就融入了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庄蓝问着顾青山:“这个陈科是住牲口棚里的陈国忠的儿子吗?”
顾青山虽不解庄蓝怎么像不认识了一样,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耐心回答:“对。”
庄蓝想到书里的陈科和其父陈国忠,两人都是人中龙凤,特别是很多年后陈国忠是跺跺脚都可以让这片山河摇上一摇的人物。
落难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陈国忠将重新回到岗位上,飞龙在天。
昨天没有去成牲口棚,得迟快抽时间去看看,拉近一下关系。
……
两人来到县医院,找了个地方把驴车安顿好,时间已经快到十点,顾青山带着庄蓝快速走向顾佳的病房。
病房有六个铺位,目前只住了两个人,顾佳和另一个人。
现在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到医院来住的,特别是乡下的农民,宁愿人吃亏都不愿钱吃亏。
“青山,弟妹,你们来啦。”姐夫林浩柔着泛着血丝的双眼招呼他们。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我没事吗?我刚给医生说了,我下午就出院,没事儿住啥院呀,不是浪费钱吗?”顾佳看着他们就是一通抱怨。
“姐,来,我给你带了吃的,还热着呢。”
顾青山把土陶罐放下,再拿出一个搪瓷盅,将鸡汤倒了出来。
“青山,你,怎么把鸡给杀了呀。天菩萨,就指着这鸡生蛋攒钱呢。”顾佳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当浓郁醇厚的鸡汤香味飘出来时,住隔壁床的人都开始羡慕了。
“我不吃了,留中午吃吧,我吃过早饭,你姐夫去国营饭店买的馒头。”
顾青山仍固执地给她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你看是喂你呢,还是自己吃。”
顾佳又是心暖又是无奈:“我自己吃自己吃。”边吃着,眼泪终于在眼眶里包不住,悄悄的流了下来。
这一大上午,婆家的人还没出现过,更别说吃食了,而亲弟弟却把家里的宝贝老母鸡杀了,这一对比,人心就一览无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吵嚷声和脚步声不断,有人喊着:“快送手术室。”
庄蓝把脑袋伸出病房门张望了一眼,只见门口过道旁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定睛一看,庄蓝惊得呆若木鸡。
是刚刚和她们分开不久的陈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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