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住一个屋檐下,再怎么晾着也不可能当对方不存在,他俩就不是这样的人,更别说程殊的腿还伤着。
有些小习惯是刻在肌肉记忆里的。
比如梁慎言偶尔会揉一揉程殊的头发,又或者程殊会在梁慎言偶尔坐他旁边的时候,用脑袋去蹭他的胳膊。
不是他们不干脆,放不下对方又这样晾着,是感情就是不讲一点道理,难理得明白。
尤其不是爱不爱、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事,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往前往后,都觉得疼。
只能先保持原状,等刀掉了,伤口才会真正的愈合。
梁慎言忙归忙,但之前说以程殊的腿优先,所以每回程殊去医院换药的天,他都跟着,实在抽不开身,就让杨丁跑一趟。
但大部分换药的时候,都还是他跟着。
按理说病人换药的时候,家属是不让跟着进去的。
但天逐渐热了,医生不建议用纱布再包着伤口,担心给捂出炎症、汗腺感染,伤口长,处理起来更麻烦,而且如果严重到二次缝合,那留的疤更明显。
所以问过护士后,梁慎言跟着进去,在一边学习怎么给伤口消毒,保证伤口的干燥。
“用碘伏的话,可以碰伤口?”梁慎言瞥了眼程殊伤口,还得等一个星期才能拆线,伤口还有点红,但恢复还算好的。
“碘伏可以,一天两次就够了。”护士一边给涂药一边说:“生理盐水其实也可以用,这样伤口不着色,但不用也可以,后面周边碘伏结的壳都会掉的。”
程殊自己用手撸着裤腿,棉签压在伤口上,疼是真疼,但能忍也是真的能忍,一声不吭地抿着唇,老实巴交坐着。
“要是不放心,伤口周围可以用酒精消毒,别碰到伤口就好,这样皮肤不容易出油。”
梁慎言点了点头,看眼程殊,又问护士,“那饮食上还是保持清淡?”
“其实我们是没有什么忌口的,不过病人体质不一样,所以恢复期间尽量少吃辣和油腻的,还有甜食,这样伤口恢复得快,再就是易过敏体质要注意点。”
梁慎言“嗯”了声,等她快处理好了,伸手扶着眼泪都在打转的程殊,跟人说“谢谢”。
程殊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不太好意思地说:“谢谢啊。”
“这么长一条伤口,也就你不喊疼了,还好在腿上,要在脸上那不就可惜了你这妈生的脸了么。”护士处理医疗废物,擦了擦手,“后天还是这个时间来换药,记得别碰水,恢复得好下周正常拆线。”
他俩听完,又说“麻烦你们了”,这才从治疗室出来。
梁慎言扶着程殊,等他在轮椅里坐好,才推着他往电梯那边走。
“过两天我要出趟差,去国外,大概会去三天。”梁慎言按了电梯,往旁边让了一点,免得电梯停的时候,往外走的人太多,会不小心碰到程殊的腿。
程殊疼得脑子懵,反应也慢了点,抬起头看着他说:“那你一路平安,别记挂我,我自己在家能行。”
闻言梁慎言忍不住弹了下他后脑,挺会顺杆爬的,“钟点阿姨一般中午到,做两餐,晚上不来。”
“其实不用请钟点阿姨,这儿叫外卖很方便,而且我坐着轮椅也能下楼。”程殊一听要请钟点工,瞬间觉得自己像个麻烦,“我自己煮也可以。”
电梯门打开,里面人都出来了,梁慎言才推着程殊进去。
“那下个月去项目的事,你别去了。”梁慎言侧着身,站在靠外的位置,给程殊隔出一个小世界,“这几天还溜出门了,真行啊你。万一自己在家摔着、碰着,带病肯定不能出差。”
程殊仰起头,伸手去拽他衣服,彻底不要脸皮了,“那孩子也不能一直关在家里,坐电梯又不费事。”
“不过那还是请吧,我想跟你一起出差。”
梁慎言轻轻去拨开他手,没用什么力,“别玩赖。”
“谁玩了,这不是要追你,所以得经常见才行么。”程殊再怎么厚脸皮,那也是在电梯里,一句话说得嘟嘟囔囔的,听不清。
不过都不用听清,梁慎言看他表情都能直到他在嘀咕什么,“别嘀咕,好好说话。”
程殊撇嘴,放开他衣袖,“我在追你,所以得跟着你。”
旁边正低头玩手机的人,听到这句,猛地抬了一下头,又飞快低回去,震惊得忘了回消息。
梁慎言无语了,等到了负一层,所有人都出去,他推着程殊走在最后面。
今天难得梁慎言有空,从医院出来,直接开车一起回了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梁慎言还在讲电话,程殊看了他两眼,才去输密码。
梁慎言听着电话那边的事,余光扫向程殊,看见他输密码时的动作,眼里闪过不明显的笑意。
开了门,他俩一前一后进了家。
程殊不用换鞋,直接去了客厅,“你一会儿是不是都可以待在家里?”
梁慎言挂了电话,低头换鞋,听见了“嗯”一声,“有事?”
“那你等一下,你先坐着,我给你看最近的工作成果。”程殊转着轮椅去房间,那背影还挺欢实。
梁慎言觉得有意思,多看了一会儿,等人进房间了才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西瓜,打算切块。
等端着盘子出去,程殊已经坐在茶几旁,开着电脑,弯腰凑近地翻东西,眼睛都快怼到屏幕上了。
他走过去,放下盘子的同时,用手指勾着程殊的衣领,“眼睛不打算要了?”
程殊“哎”了一声,稍微直起来一点,“勒着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