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顺和林秋云一愣,对视了眼看向医生,想问什么又好像不用问。
治病这事,谁都知道,越严重花的越多。
这个数,治疗就不只是刚才听起来那么轻松。
程三顺那么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这会儿看着局促,拿着袋子,手在旧外套上搓了搓,整个人在白炽灯下显得那么瘦。
他问:“医生,能保守治疗吗?就吃点药那种,稳住病情不变差就行。”
程殊坐在凳子那儿,没听医生回答,光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就让他觉得窒息。
没去看梁慎言,他站起来,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医院走廊全是人,叫号的声音不时响起,耳边传来机器操作提示,他靠在护栏那儿,茫然地看向四周,鼻尖忽然一阵发酸。
他们那儿的人,这辈子都没怎么到过外面的世界,一直都安安心心地生活在那个小地方。
对于他们来说,世界或许没那么大,一日三餐、几亩田地、左邻右舍,那就是一生几十年了,他们没觉得自己渺小。
可是在钱面前,他们显得这么渺小,又这么无能为力。
病得治,钱要花。
当天就给程三顺安排了住院,病房是单人的,多了张双人沙发跟小方桌。
程殊拿着他爸妈给的存折跟卡,在医院外跑了三家银行才取到现金,凑一起有两万多。
办入院手续得在医院不同楼层跑来跑去,要交的费用有很多,一叠单子拿出去,又换回来另一叠单子。
等回到病房,程殊把剩下的钱跟着存折和卡一起给了林秋云。
程三顺换了病号服坐床上,那股颓然的劲儿散了,又跟平时一个样,“别丧着脸,趁着时间还早,你跟小梁回家去,你妈在这就行。”
捏着那一叠所剩无几的钱,林秋云抬起头,笑着附和,“你过几天要考试了,回家好好复习,等考完了再过来,离得又不远。”
程殊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过了会儿才点头,“嗯”了声。
人冷静下来,脑子就明白了。
得病了就治疗,想些有的没的,那都没用。
“那我们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你个小孩子,好好念书就行。”
程殊懒得理程三顺的话,轻轻拍了拍林秋云的肩膀,“妈,有事要跟我讲,我十八了,不是小孩。”
闻言林秋云“哎”了声,抹抹眼泪,“是大人了,还很懂事。”
梁慎言站在旁边,很安静,连刚才陪程殊跑上跑下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