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我他妈养你这么多年,亏待过你?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别人觉得读书花钱不让读,我他妈还勒紧裤腰带让你读书。”
程三顺咳得腰都直不起来,旁边愣住的张建国连忙扶住他,看了眼程殊和林秋云,叹了声,“你别骂了,等会儿一条街全都知道,先进去坐着顺顺气。”
张老头直叹气,朝张建国抬了抬下巴,使眼色让他把程三顺先扶进去。
“你们娘俩都给老子滚,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我死了都不让你们管。”
“行了行了,还说,少说两句。”
他们进去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张老头跟程殊爷爷那跟亲兄弟一样,关系好着,看了林秋云,叹了口气,说:“你一走那么多年,现在回来也别怪三顺心里有怨气,他打你不对,你那会儿就是报警也该他被罚,但你丢下一个三四岁的娃走了,也没这样当妈的。”
林秋云哭得眼前模糊,连连点头,“叔,我知道我不对,对不起程殊这孩子,可我也没在外面成家,没别的孩子,挣的钱都给我妈治病了,不敢回来。”
“他是气头上,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你啊,要是真心回来,那就好好谈谈。”张老头摆摆手,“过去的都不说了,快过年了,别闹得孩子连年都过不好。”
“当父母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当着孩子的面,再怎么吵也没这样的,孩子看你们吵架,能高兴吗?”
张老头一番话,让林秋云连忙抬头去看程殊,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程殊往旁边退了步。
程殊没看她,朝张老头说:“您自己坐会儿,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张老头应了声,看他走开的背影摇摇头。
想说什么时,瞥见旁边一直站着的梁慎言,一怔,视线对上,明白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是外人,梁慎言也不是外人。
梁慎言进房间的时候,程殊已经脱了鞋和衣服,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对着墙,露在外面的后脑勺都透着不开心。
他关了门,又拉上窗帘,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搂住了程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们都毫无准备。
连他心里都堵得慌,觉得无力又难受,这么多年下来,程殊怎么会不难过呢。
尤其看到程殊站在那儿一脸麻木的时候,他想抱抱程殊。
过了不知道多久,程殊忽然转过身,把脸埋在他怀里,环在他腰上的手紧紧抓着他衣服,没有一点哭声或者哽咽声,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梁慎言抚着他背的动作一顿,隔着衣服感受到一片湿润,心尖那一片苦涩彻底漫开。
偏过头亲在程殊的耳边,低声说:“宝宝,别难过了。”
冬天黑得早,六点不到,外面已经亮起了灯。
梁慎言陪着程殊在房里待了一下午,期间都是半梦半醒的,心里惦记着累得睡过去的程殊,睡不踏实。
这会儿听到外面有声,清醒过来,小心留意着程殊动静,伸脖子往窗户看。
有窗帘挡着,其实看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