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循着那些虚线或横断的线条游走,他开始产生一种猜测——是否这些未探及尽头的分支,其实也在更上游的某段被封堵,因此限制了阵雨后的水道流量变化幅度。
到底是什么人特意来到地下凿塌了它们?
那或许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否则不会被描述为“与王国诞生年代遗迹上类似的凿痕”。
难以想象那古老年代就有什么人耗费大量人力与时间,用在破坏这些更古老的隧洞上。
可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格林沉浸在毫无头绪的猜想中,直到修士们陆续休息完毕,开始低声地做每日祷告。
一个消息被递到他耳边——雨还没停。
“瓦丁,过来一下。”格林合上地图,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疏漏了一件小事,在无法靠天色估算时间的地方,应该带上一个大沙漏计时。
“有什么吩咐吗?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不,暂时先等等,上面下了好一会雨了。”格林按住他的肩膀,也按下自己内心腾起的一丝焦躁不安,努力不让它表现在脸上,“你带人去把大厅里的岗哨叫回来。”
“我这就去。”
瓦丁点头离开,当即带着几个人翻过裂隙。
片刻,穿过窄缝稍有些闷的声音传来,“格林,水流变大了点,不过问题不大,他们现在回来肯定来得及。”
“我知道了。”扶着地面,神父起身走到岩缝边,踩水声迅速远去。
瓦丁没让他等太久。很快的,几个全身潮湿打着哆嗦的修士跟着回到了石室。
其中一位不太好意思地提出了缩短换班时间的建议,大厅里的湿度似乎已经到了没法凭信仰克服的程度。
神父干咳几声,点头应是,沉静的态度没有改变。但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最了解他的人,瓦丁察觉到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格林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每次经过通向水道的岩缝时都下意识地瞥上一眼。他终于按耐不住,向在大厅中蹲守的岗哨询问确认在外的两队人经过时间。
然而黑暗对时间感的模糊太过严重,得到不确切答案后,他踱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该死的,我吩咐过,一旦注意到水流变化就返回,他们为什么不当回事。”
在场的人中至少一半低下了头,在最开始的谨慎后,多数人实际上多少都产生了轻视。
换成他们遇到不算太大的水流变化,估计也会想着抓紧时间先把支路探清再返回,以免多跑一趟。
“瓦丁,你带人。”有点太久了,一种无来由的预感出现在心中,像恶寒从皮肤渗入倒流钻入心脏,使维系生命的跳动脱漏一拍。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并视之为一种启示,“。不,我自己去,瓦丁你留在这,有什么事代我做决定。”
以最快速度点齐物品、将剑挂上腰带,格林神父带上休息完毕的修士挤过岩缝,点亮火把、不再遮掩行迹地前往大厅。
沿水道向下,接近通道出口时,格林意外于这段路走得格外轻松,即使光焰摇曳,也不影响一层稳定的光照在水面上浮跃。
往前冲出一段,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不是自己手中火把的光线,而是来自下方大厅、从洞口经过水雾层层折射逆行而上的黯淡光芒。
仿佛某种行将就木天体的残光。
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