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却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快,自顾自地说道
“不敢欺瞒江掌事,那日你入宫谢恩时,母妃与我就在偏殿当中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父皇和你的交易我是知情的。
母妃与我的意思,是想以侧妃之位求娶江掌事,助江掌事一臂之力。”
江姝静努力压制着眉心想要蹙起的褶皱,语气平缓道
“多谢二殿下的这番好意,只不过我与殿下商量过了,决意不以嫁人的方式来谋求家世这些身外之物。既然当日二殿下也在,想必也听到了陛下给了我两条路,嫁人只是其中看起来容易一些的路,可我这个人性子倔,偏想试试另一条路。”
见二皇子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江姝静又接口继续道
“不过,二殿下来这里和我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担心会撞到红豆姑娘,让她心生误会吗?”
“这倒是无妨的。”
二皇子笑了笑,一派轻松
“我只是怜惜红豆姑娘的身世处境,看着她挣扎在泥泞中却依旧美得耀眼夺目而心生欣赏,本就没有纳她入府的打算,又何谈担心让她误会呢?她现在这样就很好,不再是贱契奴籍而是自由的,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又有你们长公主府的人时时照看,我想我并不应该去打扰她难得的平静日子。”
江姝静眸中闪过意外之色,倒是没想到二皇子出身皇室在男女情事上却如此难得,懂得成全放手,而不是占有摧毁。
“红豆姑娘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江掌事你,似乎把父皇的话想得简单了些。”
二皇子面上神色又归于严肃,沉声道
“父皇可是帝王,你觉得在他那里真的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你以为你得到了两个选择,可在帝王心中又哪里有臣子微民做选择的道理?他只会用尽一切手段逼迫你按照他的心意去做事!
江掌事,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咚——
江姝静清楚的听到自己心中有一把锤子重重的落了下来,那种萦绕她心头多日陌生的怪异感似乎终于凝成了实体。
是了,她和姜荷绮都疏忽了!
皇帝或许会给姜荷绮这个亲生女儿几份薄面,可又怎么可能真的允许江姝静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人物在他面前蹦跶?
果然,接下来生的事情一一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遵照皇帝的旨意,户部不敢再像上次那样随意行事,户部尚书亲自督办,拟了一份又一份入事户部的世家贵女名单和位置呈上去,却被皇帝一次又一次的驳回。
底下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江姝静却清楚皇帝这是使出了一个“拖”字诀。
接着,便是陆陆续续有权贵上门来探望伤了身子的长公主,无一例外都是家中有适龄但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的。
这些上门的贵夫人们嘴上说着来探望长公主,可一双双精明的眼睛都死死盯在了江姝静身上,其中所存的打量意味昭然若揭,更有不加掩饰的,直接派了身边贴心的嬷嬷缠着来问她家中的情况。
江姝静心里腻烦得紧,可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陪着这些得了风声的贵夫人们一轮又一轮的打着太极。
江姝静心里很明白皇帝这是在逼迫她嫁人就范,毕竟就凭这些人的身份和一直上门的频率,姜荷绮一直不露面的话不合礼节迟早会引起这些老狐狸的注意,那姜荷绮不在京城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被现。
虽然姜荷绮并没有告诉她去北境究竟有什么事,可江姝静明白能用来交换她入户部主事的必然事关重大,或许还会有危险。
事关姜荷绮的安危,江姝静不得不小心应对。
正在江姝静已经思考要不要寻一个人假扮姜荷绮的时候,一个流言悄无声息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有人竟然在揣测长公主和她府上的江掌事是磨镜之好。
明明是无稽之谈,可京城里的一张张闲嘴却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有人说长公主折腾了一大圈非要把驸马休了,宁肯独开女户也不肯再选一位好儿郎而驸马,就是为了给江掌事守身如玉。
也有人说江掌事明里暗里拒绝了不少好门第的提亲,她一个宫女出身又怎么配对京城权贵之家挑挑拣拣,不过是为了守着长公主罢了。
更有人直言,长公主看重江掌事是满公主府都知道的事情,两个人更是形影不离,举止亲密,全然不似寻常的主仆。
不出几日,这流言便甚嚣尘上,甚至连公主府内伺候的下人看向江姝静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毕竟,姜荷绮出京的事情需要保密,除了江姝静也就宋莲并桔花、菱花两位贴身丫鬟知道了。
在府内其他人的眼中便是,姜荷绮为给江姝静求一份恩典连受罚伤重都肯,养病的时候连三位男妾都不见,只要江姝静近身伺候。。。。。。
这如何不能称得上一句“形影不离,举止亲密”呢?
这也很难不猜测,是皇帝为了逼迫江姝静嫁人妥协而在背后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