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她另择一位夫婿,这件事情她也的确是遭了无妄之灾,母后可以为她赐婚妆点门面以作她的补偿。”
“此事更难了!”
姜荷绮的反驳紧追而至
“她与秦怀远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甚至还为此进了刑部大牢。这样的名声,要如在短时间内寻到一位良人做夫婿呢?若是草草成亲,日后再出现像秦怀远和钱民世这样的混帐事,恐怕还会连累母后赐婚的名声。”
被暗暗嘲讽了的皇后面色难看的沉了下来,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皇帝却听出来了姜荷绮另有盘算,冷声问道
“这也不成,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在这亲事的浑水里趟过一遍后看人看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儿臣和秦玉珠这桩失败的亲事看似是钱民世太过混账,可实际上却是因为我们无处可去才所托非人,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独立女户,成为自己的归处。”
姜荷绮跪在地上,微微摇晃的身子不肯软下一寸脊骨,明明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却已经没有了朝气
“身为女子,在未出嫁前只能依托父母兄弟,出嫁后要冠上夫君的姓氏,若是夫君早亡或是分开,又非得有一个儿子才能立户。
可是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依靠得上父母兄弟和儿子,然后男子却可以不依靠血缘轻而易举的获得夫君的名分,像个泛滥品一样随处可见。女子到了年纪就会被迫或是自愿的,不断地,成为相对应的妻子角色,可事实上能够和和美美的亲事真的太少了!
儿臣提议女户,是为了给天下无处可依的女子一个庇护,一条退路!”
姜荷绮扭头看向皇后
“母后,您是女子,身为天下之母,明媒正娶的嫁给了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可是您觉得您幸福吗?”
不待皇后回答,姜荷绮又看向皇帝所坐的方向,朗声问道
“父皇,您是男子,富有后宫,可您自问对宫中的每一位娘娘都极尽深情了吗?她们又真的幸福吗?”
“混账!”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面上浮现出浓浓的怒色。
很显然,他自觉身为帝王,父亲和男子的权威被挑衅,姜荷绮此言落在他耳中有暗嘲他对她的生母始乱终弃的嫌疑。
皇帝怒骂出声,隔着一道屏风阴沉沉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姜荷绮的身上,最终含有余怒的甩下一句“好好休养,莫要痴心妄想”后拂袖而去。
皇后慢了一步,缓缓地从地上起身,看着姜荷绮因长时间跪着而微微摇晃的身子并没有搀扶的打算。
眼中的温情和慈爱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傲慢的居高临下,她看着姜荷绮的头顶,慢条斯理的嘲讽道
“你的心,太大了!”
姜荷绮却并不予理会,迅地伏下身子,淡声道
“儿臣恭送父皇,母后!”
皇后走后,一直守在门口的江姝静连忙跨步进来,绕过屏风扶着姜荷绮起身。
姜荷绮的身子并没有完全养好,费尽心神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已然冒了一身虚汗,靠在软枕上急促地喘着气。
江姝静连忙端起一碗温热的鸡汤,细心的撇去上面的油沫子,舀了一勺喂到姜荷绮唇边,疑惑的问道
“殿下所说的,陛下摆明了不可能同意,甚至还会觉得被冒犯而生气,殿下为何还要在今日如此莽撞出言?”
姜荷绮摆了摆手,直接端起汤碗自己饮了下去。
腹中有了荤腥气,姜荷绮觉得自己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淡淡一笑道
“因为今日的时机刚刚好,我小产未愈又是因为他们的指婚而遭罪,所以无论说多么过分的话都不会被惩罚。
而那些看似冒犯的话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说给能感同身受又促成此事的那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