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自己待不下去!她要去找兄长!
母亲走了,与她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兄长就成了她唯一的指望。
李芷兰急匆匆地往李郁东所在的院子去了,却没有注意到原本应该离开的江姝静又折了回来。
这一次,江姝静真的像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似的,连眼中的幽光都是黑洞洞的。
江姝静目光沉沉的盯着李芷兰离开的方向,半晌扯出一个冰凉的笑意来。
林珠承受不住他们的刺激,那她的女儿在知道是自己兄长亲口一句句逼疯了自己母亲后,又能否承受的住呢?
希望自己亲自调配的香料,能让李郁东满心的惶恐不安有口可开,能让李芷兰的焦虑疑惑得到正确的答案。
李家兵荒马乱,人心不安,可外面的街道始终都笼罩在一片沉沉的夜色中。
夜雾浓重,水汽氤氲。
能掩盖很多景象,也能吞噬掉很多声音。
没有人现,梧城的长街上出现很多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爬行,在钻洞,在避开大人物们的耳目交头接耳。
这些蚂蚁爬进了无数人家的门窗,甚至溜进了许多大户人家的角门,与自己相熟的伙伴碰面,彼此用触角相碰表达老友见面的喜悦,用粘腻的汁液沾满对方的身体,将自己的气味和对方共享,然后在极致的欢愉中共同沉寂下去,变成一个个没有表情没有灵魂的傀儡,等待着该现他们的人现他们。
终于,在外面奔波了一夜仍旧一无所获的李管事在焦头烂额之际踩中了其中一只傀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傀儡就像是一瞬间开了灵智一样朝他靠拢过来,要看一看这个伤害了他们同伴的人。
四面八方的傀儡毫无章法的奔过来,在靠近他的瞬间化作无孔不入的风,钻入他的耳朵,刮过他的眼睛,最后啃噬他的脑袋。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李管事慌不择路地跑了,跑的毫无风度,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找到了?”
一夜不得安眠的李老夫人见李管事狼狈不堪的跑回来,“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闪着狠厉的光。
闹成这样,林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可就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名分,有清白才行!
这一刻,李老夫人和自己的孙女居然心有灵犀起来。
可李管事的回话却叫她失望了
“没有,夫人没有找到。”
“那你回来干什么!”
盛怒之下,李老夫人抄起手边的茶杯,用力的掼到李管事的脚边。
在外面跑了一夜,心力交瘁的李管事并不敢躲,只是整个人也失去了力气,双腿软的颤抖着
“奴才——奴才是,是在外面听到了不好的传言。
如今外面都在说老爷养外室逼疯了夫人,还有和天龙镖局合谋算计钱财的事。”
“什么!”
李进这下子坐不住了,大步走到李管事面前,揪着他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身子,厉声问道
“天龙镖局?你确定没有听错?”
“是。如今好些人都堵在天龙镖局的门口,大声嚷嚷着要他们给个说法呢!”
李管事垂下眼睛,不敢看李进。
这桩买卖他是知道的,甚至是李进和天龙镖局那边负责人之间的传话筒,但他没想到这般隐秘的事都有人知道。
而且那一桩桩,一件件,把他们曾经坑害过的生意中的细节都传得栩栩如生,由不得人不信服。
李老夫人和李进同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又异口同声地暴怒
“是谁!是谁要和我们李家作对!”
几日之间,生了这么多事,几乎是把李家所有见不得人的肮脏和糟污都摊开到众人面前,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李老夫人和李进要是再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他们也就枉费了这么多年的阴狠了。
只是到底是谁呢?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李进把自己这些年在官场上遇到的所有面孔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每一张脸都看着面目可亲,可每一双眼睛都透着森森的寒气。
李老夫人的脑海中快的滑过江姝静那一张无波无澜的脸,但很快就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一个没有依仗的孤女,怎么可能掀起这样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