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竹下意识地张口就要说话,刚吐出一个字来便被旁边闻讯赶来的另一个姑娘拉了一把,而后便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我就是知道!”
李湘竹咬着牙,一脸怒容的瞪着面前的姑娘。
那姑娘咬着唇低着头,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滚落。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许多不知内情的人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
江姝静看了看李湘竹,又看了看在低声抽泣的姑娘,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倒是个知道内情的。
李湘竹的父亲,礼部尚书独独钟爱青楼女子。
他的后院里,除了李湘竹的母亲出身名门,便只有两名家世清白的良家子为他繁衍后嗣,其余都是他从各个地方搜录得来的青楼女子。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李湘竹对青楼出身的姑娘抱有敌意也是情有可原。
“算了,你随我来吧,我来替你开立女户。”
江姝静冲刚刚拉住李湘竹的贵女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弯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冲着还在掉泪的姑娘轻声道。
那姑娘惊讶地抬头,然后反应过来抬袖飞快地擦干了眼泪,轻声道谢后就要起身跟着江姝静走。
“不行!”
谁料,那贵女拉住了李湘竹的胳膊,却没想过还要捂住她的嘴,直到她略带尖利的叫喊声出口才叫悔不迭。
这一次,连江姝静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转身定定的看着李湘竹:
“有什么不行的?”
江姝静的目光很冷漠,甚至带着责备的意味,似乎在无声的痛斥着她的不懂事。
这样的目光刺激到了李湘竹,让她想起了她的父亲曾无数次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神情,而后便是无休无止的漠视和冷待。
她的身子开始出现微微的颤抖,像是坠入了冰窟一样感到寒冷,而一颗脑袋一张脸却异常的火热,火热到她开始口不择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这样低贱的身份根本就不配踏入这里一步!更不配让我们这些千金贵女为她办事!”
“住口!”
江姝静把身边已经面色白的姑娘挡在了身后,冷声斥责道:
“李姑娘,请慎言!”
可这样轻飘飘的话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李湘竹越说越起劲起来了:
“江主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她们这种自甘下贱,出卖身体,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就该一辈子待在烂泥堆里,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才是!”
“烂泥堆?”
江姝静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回望着李湘竹:
“李姑娘,你说的烂泥堆,是指倚春风?是指青楼?”
“当然!”
李湘竹鼓着眼睛,理所应当的回瞪着江姝静。
“李姑娘,你也知道那是烂泥堆?那如果你有的选,你会选在那种地方讨生活吗?”
江姝静望着李湘竹眼中红红的血丝,终究还是放软了声音劝道:
“你我都知道,在那里讨生活是没有尊严的活着,被人轻视,被人鄙夷,若不是有天大的苦衷,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怎么会愿意沦落至此?
况且,这位姑娘已经攒够了钱为自己赎了身,这说明她并不是李姑娘你口中的自甘下贱,相反她很坚强,沦落到那种地步也依旧一心向上,想过正常人的日子。
李姑娘,你若是痛恨那些自甘下贱,就该对一心向上的人抱有善意,而不是用恶劣的态度堵死她们的生路!”
见李湘竹不说话了,江姝静平静的目光扫视了停下手中笔关注着这边的姑娘们,蕴含着内力的声音自堂内传至大门,再传至更远处:
“我们这里,是要为天下孤苦无依的女子谋一条生路,勿论身份高低,勿论贫富贵贱,也勿论出身,只论心与迹。”
“假惺惺,博名声。”
“好!”
“好!”
蒋如雪和徐燕宜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完全掩盖了零星几个不服的议论声。
尤其是蒋如雪的声音,震得在场的贵女们心间一颤,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巴。
好名声,谁不想要呢?
不甘落后的世家贵女们虽然心有不服,可面子上还是乖乖的遵守着江姝静制定的四则规矩,唯恐被旁人比了下去。
两个月过去了,原本那些担心或是不看好女子入户部的声音都慢慢弱了下去,甚至连皇帝也在早朝时夸赞她们做事颇有章法。
尤其是徐燕宜,更是被皇帝金口玉言赞她是“虎父无犬女”,被夸了教女有方的户部尚书一连几日都感觉是踩在云端里,飘飘然。
这下,其他的姑娘们也就更认清了形势,越老实起来了。
黄昏时刻,江姝静刚从官衙里走出来,余光便瞧见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从旁边的大树后朝自己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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