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姑娘,你是初次来天启吧,不如由我做东?”顾剑门很殷勤。
“叫我朱家主,当不起你这一声姑娘。”朱水云清凌凌地瞥了一眼对方。
这个世道其实挺残酷的,老年未婚的女子,不是夫人,不是妇人,不是娘子。而姑娘、女郎指的是年轻的未婚女子。
好像,一个女人老了,还不结婚,就要在这个世上消失一样。
她们没有任何存在感,没有任何善意的称呼。有人会称呼她们一句老姑娘,但这多半是贬义。
“或者叫我活财神。”朱水云一笑,没有忧虑过三秒,嗯,她不用纠结这个,因为她不是人,是神。
“说起来,我倒是很想品一品天启的名酒,秋露白。”朱水云笑道。
听到这句话,顾剑门不意外,他解释道:“秋露白是限量供应,每月只有一天,那一天只有两个时辰供应。”
“哦,但我听说屋顶上挂着一壶秋露白。”朱水云以手掩唇,忽然扭头说了一句,“那壶酒是要抢来的,谁武力强谁得,听说挂在那里多少年了都没有被人取走。”
“一会儿,你们四个就试一试。”朱水云对苏昌河几人说道。
“要知道,我担心两个人抢不到,可是特意点了四个人。”她音调幽幽,咬文嚼字,加重了语气,“别丢了我的人。”
雷梦杀听得吸气,但想到四人之前的身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是。”苏暮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目光严肃了几分。
对于他来说,受了朱水云这么多年恩惠,但自己平日,除了做做赶车扇扇子等小事,没有任何回报,今天朱水云难得开口要什么东西,他自然要拼命。
“哎,没让你这么认真……”朱水云微窒,再看看其余三人。
虽然苏昌河还是嘴角带着笑意,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但攥着寸指剑的力度重了几分。朱紫微更是紧绷着身子,连一向笑嘻嘻的慕青阳都开始检查腰间的暗器袋。
看起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抢酒了啊。
朱水云默默咽下了后半截话,算了,反正她在这里盯着,能出什么事情?
他们到的时候,很巧,也有人在抢酒。
“呦,又有两个不懂规矩的,怕不是要留下什么在这了。”雷梦杀走在前面,看到两人,嬉笑一声。
抢酒的二人武功都不差,但可惜互相扯后腿,都像搏一个头筹,还没升到房顶,就大打出手,被人直接赶了下来。
而苏昌河便是在这个时候动的。
负责看守那壶酒的酒馆武夫,一声怒喝,枪出如龙,将年轻的公子打落屋顶。
正是旧气耗尽,新气未接的时候;正是击退强敌,放松警惕的时候。
苏昌河动了,慕青阳也动了,一个掷出寸指剑偷袭守酒武夫,另一个提气轻身,奔着那壶酒飞去。
他们都是满腹心眼,狡猾变通之人,在此刻默契无比。
“又是哪来的兔崽子!”那名男子怒喝,但他不愧是宗师的实力,猛然被偷袭也稳住了身子,打飞了苏昌河的寸指剑,慢了一步的苏暮雨已经放出来了他的十八剑阵。
他一上来便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剑雨闪着寒光,似乎要将对方钉死在地上,只因他知道自己和对方差距太大,差了一个境界,还有几十年的搏斗经验,拼尽全力可能也伤不到对方的毫毛。
朱紫微同样拔出来了自己的软剑,啧了一声:“应该让寒江来的。”
“他的鱼竿和你的剑阵,简直是绝配。”
苏暮雨不擅长和别人配合,因为剑阵一出,所笼罩的十米内,容不下另一个队友,即便是远程暗器,若是使用者火候不够,可能反而伤到暮雨的剑或者刀丝。
唯有同样使用奇门兵器的朱寒江,可以用鱼竿趁机偷袭,打一个配合。
他如此抱怨了一句,从另一个方向踩着屋檐飞身向上,准备帮慕青阳挡一挡追兵。
慕青阳的手已经快摸到了酒壶,他嘴角微扬,还未笑,便听到耳边炸开一声巨响。
“住手!”
这两个字被人用佛门狮吼功喊出来,慕青阳只觉得脑子好像挨了一记重击,瞬间头晕眼花,真气散了,滚落屋檐。
“嘶!”苏昌河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骂一句,“你就不能把酒壶扔下来再晕吗!”
“闭、嘴……”慕青阳抱着头,咬牙切齿,他在原地狠狠甩了甩脑子,手腕微动,“看来要拿出来点真本事了!”
一连十八枚铜钱在手腕上叮当作响,被真气吹得迎风而动。
“看好了!天罗地网!”他大喝一声,反手将十八枚铜钱同时甩出去,这是他从暗河的十二支阵法里得到的灵感,自己琢磨出来的。
金钱落地,阵起,眼前持枪的武夫身边笼罩着白雾,短暂地失去了视野。
“快!趁现在!”朱紫微一剑刺过去,打开了一条路,苏昌河踩着屋檐,翻到了那壶酒面前。
然而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对方露出一个满是赏识的笑容,正是之前的持枪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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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慕青阳失声惊呼,“你现在应该看不见我们……”
“我的确看不见你们。”这位守酒武夫语气多了几分赞叹,细看他的眼睛的确是失焦的,“你的阵法很精妙。”
“但我只需要,知道那壶酒在哪里就好了。”
朱紫微倒吸一口冷气,苏昌河也气得胸口起伏。
一向是好好先生的苏暮雨,也难得黑了脸。
你这个破阵法!有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