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前,以防万一,她必须要将这这把手枪藏在自己的衣袖里,等待一个开膛之机。
慕朝游心念电转间,趁着众人不注意,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漆盘打翻,腰带落入汤池,在众人回过神来便已挣脱了王羡的束缚,跪倒在他面前磕头求饶。
“郎主饶命!!”
“小人不是有意的!”
她抿着唇角,闭眼沉气,只觉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结结实实地往白玉石垒砌的汤池上磕,磕得额头见血,脸上的惊慌无措不似矫饰。
从方才她与王羡重逢,再到王道容闯入,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只因震惊将时间无限拉长。而赶在众人回神之前,她只得尽量将这一切淡化成她失手打翻漆盘,腰带落入池中,王羡惊讶责问。
不一定有用。但至少台面上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随着她的动作,王羡也猝然回过神来。
他目光正与王道容撞了个正着。
他此时无心去关注王道容,王羡被慕朝游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看见她额角的鲜血,脸上的慌乱,内心乱糟糟的像有一百只蜜蜂围着他转。王道容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个人都惊讶,痛心。王道容几乎与王羡同时动了,他不假思索地一把将慕朝游从地上扯了起来,摸出袖帕按住她的额角。
他的动作快王羡一步,但吐出的话却一字不差。
“下去。”
王道容眼睫一颤,将慕朝游迅速推到附近一个女婢怀里,“这里没你们的事,都下去。”
周围的侍婢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藕花匆忙架住慕朝游,一行人战战兢兢退出了内室。
汤池畔又只剩下王道容与王羡两人了。
这一次,王羡的目光再度与王道容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间,少年目光清明碧腥,如霜刃一把刺破了王羡的皮肉骨骼,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刺穿了。
他愣在原地,浑身发毛,儿子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不自在与不舒服。像是被脱光了衣服推到了大街上。
他莫名其妙觉得心虚。或者说光着身子见他,让他觉得难堪,觉得为父的尊严颜面扫地。
王羡想也不想,飞快抄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你也下去。”
王道容没动。
王羡冷喝催促:“谁叫你随便闯进来的,没教过你规矩吗?!下去!”
王道容一怔,忽然从王羡的眼底看到彼此的难堪和狼狈,他这才回过神来,默默无语地行了个礼退出了内室。
第094章
一直到退出内室,慕朝游一行人胸腔里的心脏依然在砰砰直跳。
众婢面面相觑,神情都迷惘。
惊魂未定间,竟谁也没敢多问一句。还是藕花最先回过神来,低声叫慕朝游先去换身衣服,她额角红肿,身上的衣裳方才已经被水湿透了。
慕朝游婉拒了他人作陪的好意,独自一人回到屋里,点了一盏灯。没想到刚解开湿漉漉的腰带,王道容就就敲门问她可在。
经过短暂的冲击之后,慕朝游整个人已经冷静、清明了不少。
王道容提着灯站在门前,见她额角红肿,静站在月光下,不知何故,竟有些踟蹰不前。
“你——”他合了一下眼,匀了气息,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吧?”
“那是我父亲——”这话说得连王道容自己都倍感荒唐。
饶是他千算万算,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自己那个生身父亲如此丢人现眼,在她面前闹了个大笑话出来!
一想到刚刚王羡像只秃毛鸡一样立在水池边,
王道容又觉眼球突突直跳,忍不住闭了眼,重整了一番急促的呼吸。
慕朝游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王道容会不会觉察出她与王真,不,现在该说王羡之间的蹊跷关系。
但见他这番模样,想来是没意识到的。这也难怪,他来得仓促,她跟王羡之间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看来刚刚那一幕带给王道容的打击不小,甚至影响到了他往日机敏的判断力。慕朝游想了想,松了口气,反问说,“为人奴婢,伺候郎主,岂非天经地义?”
王道容气息倏地安静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不必伺候他。”
慕朝游清凌凌的目光笔直地回望了过去:“不是郎君命我入府为婢的吗?”
王道容:“我不喜他。”
“他虽是我生身父亲,但我与他之间并无多少血脉亲情。只不过为人子女,理当上敬天地,下孝父母。
“他是我生身父亲,日后你我成亲,他也是你法理上的父亲。”
“他今日在你面前丢了大丑。望你能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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