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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第2页)

“建康令怎么说?”他问。

说到这里,谢芜便叹了口气:“这正是最难办的地方,芳之阿兄果真将边边角角都考虑到了。”

“我昨日派人去魏家酒肆找了一圈,王道容做事干净,不留边缝,我没找到任何蹊跷。那建康令之前也被他打通过。”

谢芜续说:“我都打听过了。便是对上官府的人,王道容也没让人抓住尾巴。他并未直接让官府的人处置魏家人。

“只说那慕娘子是他好友,叫他们多多关照。若她清白,及早放了。

“又说魏家人经营面馆,不可能害客人的性命。恐怕误用了不干净的、腐败有毒的酒水米面。此前也不是没有酿酒不净致人伤亡的例子。”

“魏家属过失杀人。虽然是无心之过,但情节恶劣,不可轻易放过。”

王道容言语含蓄,但当官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那边名正言顺。咱们这边就不可能直接叫建康令得罪王家,枉顾律法,放魏家人出狱。”

谢蘅轻声说:“建康令不愿得罪他,想必也不怕得罪咱们谢家。”

“如今朝野之中,杨严二人行刻碎之政,正冲着咱们世家子弟而来。你我行事倒也难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

谢芜说:“正是这样的道理。我看他口风不松不紧,寻思着若能找到个正当理由,魏家的事不是没有转机。”

只是王道容做事天衣无缝,哪里来得正当理由?

谢芜低声慨叹,“芳之阿兄从来是旁人眼里的淡乎自持、洁静履素的君子。未曾想今日竟作诸这般小人行径。”

谢蘅道:“那是你不了解他。芳之他从非良善。”

二人又说了一通话,谢芜唯恐被人发现,不好再待,便与谢蘅告辞了。

到了晚间,王道容忽然差人送来一封给谢蘅的书信。谢芜跟袁夫人求了恩典,将信送到了谢蘅手中。谢蘅不假思索,拆信一阅。

信中字迹秀致从容,恰如王道容轻柔语调。

“子若。伤脑筋吗?”

全文以白话写就,正如寻常密友之间温声絮语,闲话家常。

“令堂刚毅,想来你这几日受了不少委屈。但你我身为人子,理当尊亲。我知你心中苦闷。古人云‘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便暂且吞下这份委屈,在家中好好侍奉夫人,以全仁孝之道罢。”

“你与慕朝游交好。魏家一事我亦有所耳闻。这一家安分守己,飞来横祸,实在可怜可叹。

“此事容亦曾派人调查过。惜未能掌握有利于他家的证据。

“我知晓你如今定然陷入两难境地。能在正确的时间作出正确的抉择,何其难也。

“但愿你不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芳之。”

谢蘅展信,久久不动。

谢芜不解问:“阿兄?”

谢蘅闭了闭眼,合上信递给他,“作出决定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如王道容所言,他如今正陷于两难境地。魏家之祸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几乎在谢芜同他说出当下困境时,他便已经想到要如何去做。

不去做,是因为还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阿芜。阿兄尚有一件事需——”谢蘅说着说着微微一顿。

谢芜关切问:“阿兄请说。”

谢蘅却摇摇头,改了主意:

“你能否想办法帮我把葛覃叫进来?”

谢芜一怔,那葛覃是谢蘅平日得用的心腹僮仆:“只叫葛覃么?”

他预感到谢蘅似乎隐瞒了他什么,但谢蘅却不再多言。

这事不干净,谢芜天真,不该叫他插手。

谢芜迟迟等不到他未尽之言,只好站起身,走出小黑屋叫葛覃去了。

另一厢,慕朝游从谢府出来之后,并未如谢芜所劝慰的那般,好好在家里歇着。

她并不放心,或者说,并不习惯将希望都寄托在谢蘅一人身上。

这两天里她光是往魏家酒肆跑就跑了四五趟。王道容做得干净,她仍不死心,还想找出点有利于魏家的证据来,奈何每每碰壁。

慕朝游始终谨记着之前在牢中对魏家人的承诺,山穷水尽之时,她甚至默默一人横剑独坐家中,认真思考起闯入王道容家中,以剑相迫的可能性。

这一日,她照例拦了辆马车,在酒肆门口跳了车,孰料原本荒凉冷落的酒肆大门前竟人满为患!

自闹出人命来,附近的百姓举凡经过酒肆的谁不是绕着、侧着走?

慕朝游觉得奇怪,跟着人流挤过去看,顺便拽了身边一个腿脚不便的大爷问了。“老人家,麻烦问一句,大家伙挤在这里是看什么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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