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要去,刘綎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陪着。
被邀请赴宴的,都是朝廷官员,难保有人从京师来,认出朱翊钧,还专门找人给他乔装打扮一番。
张简修坐在一旁,双手捧着脸,认真看他化妆,突发奇想:“若是扮成个姑娘,管他什么薛姑娘苏姑娘,都不及万一。”
“找打!”
让皇上男扮女装,还拿来与风尘女子相比,这不是找打,这是找死。
张简修乖乖认罪,朱翊钧自不会与他计较,只在他脑袋上敲一下:“把你扮成姑娘可好?”
张简修眼睛一亮:“只要你肯带我去,别说扮成姑娘,就是扮成老叟也可以。”
朱翊钧道贴上胡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还挺满意:“那也不带你去。”
“为何?”
朱翊钧起身更衣:“你见过谁家好人带姑娘上青楼?”
王安替他穿好衣服:“那陛下也该带上我们才是,这怎么叫人放心呢?”
朱翊钧笑着拉了拉他的手:“也没有内臣上青楼的道理。”
王安小声嘀咕:“那可未必。”
朱翊钧本已经转过身去了,又转回来:“这事儿回来你再跟我细说。”
冯保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物:“虽说是怕暴露身份,但陛下也该留心才是。”
朱翊钧问:“留心什么?”
冯保说:“那种地方本不是你该去的。”
朱翊钧懂了:“大伴想哪里去了,我这是要去瞧瞧,这些官员在南京过得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虽然已经乔装打扮过,但朱翊钧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被陆绎和刘守有认了出来。
“有这么明显?”
陆绎道:“兴许是我们伴驾的时间太长,对陛下太熟悉了。”
朱翊钧点头,又把刘綎叫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刘綎在屋里张望,竟是将他当做锦衣卫,没认出来。
朱翊钧这才满意了,跟着刘綎前往鹤
鸣轩赴宴。
宴会在秦淮河畔,一处临水的轩榭中,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纱帐,红烛摇曳,光线暧昧,靡靡之音绵软而颓废,就连空气中的酒香都混合着浓郁的脂粉气。
朱翊钧和刘綎的到来,似乎打破了宴席中醉生梦死的氛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朱翊钧扫了一眼宴席上的酒菜,毫不夸张的说,比皇上都吃得好。
怔愣也只是一瞬,随即大家又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很快就有人站了起来,笑着向刘綎举了举杯,对他的到来表示满意:“小刘将军,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
清高只是一时的,识时务者才能在官场游刃有余。
刘綎小声对朱翊钧道:“此人便是郭行。”
郭行也注意到朱翊钧,警惕的打量他,又问刘綎:“这是?”
“武清伯的长孙,李诚铭。”
皇太后的侄子,皇帝的表哥,这一身份,足以让在场官员对朱翊钧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