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找了块石头,站在河边四处张望:“算是一位故人,他曾是我父亲的老师。找他也没什么事,叙叙旧。”
那人看着他,衣着富贵,出门带着仆从,容貌俊美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便也放下心来:“陈老爷每天都会过来,你在这儿等等吧。”
朱翊钧又道:“天气这么热,陈老爷都六十多了吧,还要亲自监工吗?”
“从修桥开始,陈老爷几乎每日都来。”
朱翊钧明白了,这广恩桥并非当地官府主持修建的,也没有花国家的钱,是陈老爷自己筹钱组织当地百姓修建。
他又去看河水,现在还未到端午,水流已经很急了,端午过后到了汛期,水位一上来,朱翊钧大抵也明白,之前哪座桥为什么会塌。
他再往上游看,两岸用巨石砌河坎,目测七丈多长,并植柳树以保护河堤。
这时,刚才与朱翊钧闲谈那人也来到阴凉处休息,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上:“那是青居山,上面的慈云寺也是陈老爷捐银修建。”
朱翊钧手搭凉棚往山上看:“陈老爷可真是个有钱的大善人。”
“那可不,陈老爷就是大善人。”
说话间,远处来了几辆马车停在空地上,有人从马车上卸下几个大木桶:“陈老爷给大伙儿准备了茶水,还有西瓜,都过来解解暑。”
最后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位老人,朱翊钧遥遥的望过去,几年不见,此人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差别不大。
大伙儿领了茶水瓜果,坐下来休息。
陈老爷沿着河岸视察工程,忽的看见岸边站着个年轻人,肩宽细腰,身材修长,衣着与普通士人很不一样。文士出门,酷爱飘飘巾,宽袖道袍。眼前这位,穿的确实圆领长袍,面料也是他们这里少见的轻纱。
这明明应该是个陌生人,陈老爷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去看旁边两人,也背对着他站着,随从打扮,看着也有些眼熟。
他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惊讶得目瞪口呆,这,这难道是……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唐,可当朱翊钧转过身来冲他笑的时候,才真真是感觉到五雷轰顶。
“陈阁老,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崽:什么安南、暹罗、缅甸、老挝……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以上地方,在明初确实是大明版图,后来被嘉靖这个败家老道士丢得差不多了。
这只是小说,现实中,还是要尊重他国主权,不搞霸权。
第225章陈以勤百感交集,……
陈以勤百感交集,要跪,又觉不合时宜,不知如何见礼,朱翊钧满不在乎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二人就站在西河边,聊到陈以勤的修桥,又聊到穆宗驾崩,聊着聊着,陈以勤竟然老泪纵横,对于学生的英年早逝,十分痛心。
朱翊钧哭笑不得,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陈以勤邀请他到家里小住,朱翊钧还要赶路,便不住了。陈以勤又说要送他到渡口,过去还有几十里地,他一把年纪了,朱翊钧也不叫他送。
陈以勤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走远。遥想当年,他致仕历经,当时朱翊钧还是皇太子,说有一日游历蜀地,要看看他修的桥。当时以为只是一句鼓励,不曾想,他竟真的来了四川。
西河在几十里外汇入东河,东河向东,称渝水,在重庆府汇入长江。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嘉陵江。
朱翊钧乘船,一路顺水而下,进入重庆府境内,船停靠在一个叫合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