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和皇太后都很诧异,皇上怎么突然就病倒了,还病得如此严重,须得卧床休息?
朱翊钧难得生一会病,还病得十分矫情,太医院几位德高望重太医来给他诊治,他连手也不伸,就把人轰出去了。
皇太后心急如焚,又宣来她最信任的太医连成玉。
这位连太医来头可不小,当年裕王妃正是因为他的调理,才诞下朱翊钧这个皇孙,让世宗和穆宗父子俩的关系得以缓解。
后来裕王妃大病一场,也是得了他的救治,慢慢康复,又诞下潞王和瑞安公主这一双可爱的儿女。
皇太后对他,那可是信任有加,朝中大臣凡是有个头疼脑热,也只有皇太后十分器重之人,才会让连太医前去诊治。
朱翊钧裹着被子,面朝里躺着,无论皇太后怎么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伸手。
皇太后见他面色苍白,心疼不已,忍不住落下来泪来:“你不让太医诊治,如何给你开方子。”
“你这孩子,都病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
朱翊钧可算转过头来,皇太后抬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却又被他偏头躲开,嘴里有气无力的哼哼:“不舒服。”
皇太后只得收回手。
朱翊钧看向那位连太医,目光落到他身后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身上:“你来。”
若不是他这么一直,皇太后都不曾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目测不过二十上下,像个学徒。
朱翊钧又道:“让他给朕诊脉。”
皇太后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别闹了!”
她一凶,朱翊钧就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模样愈发虚弱。
皇太后只得压了压火气,问连成玉:“此人是谁?”
连成玉回道:“是臣的长子连思盛,太医院吏目。”
太医和钦天监一样,不用参加科举,都是子承父业,世代袭职。
朱翊钧坚持要连思盛诊脉,皇太后放心不下,场面一度陷入僵持,最后还是连成玉说道:“犬子自幼学医,十五岁已读遍天下医书,如今,臣毕生所学,他已习得十之八九,不如,就让他替陛下诊一诊脉象,再与臣商议用药。”
皇太后看一眼病榻上的逆子,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至少,病得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于是,皇太后站到旁边,让连思盛上前诊脉。
朱翊钧还有条件:“你们都出去!”
“你别得寸进尺!”
“……”
朱翊钧偷偷看一眼娘亲,心知再作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乖乖伸出手。
连思盛跪在他跟前,三指搭上他的手腕,眉头不由自主就皱了起来。
朱翊钧看着他,距离太近,连思盛一抬眼,便与他四目相对,似乎领会了什么。
诊完脉,连思盛退至一旁,太后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外感六淫之邪气,未得及时诊治,由六经入理,内伤气血……”
皇太后虽然爱读书,但佛经读得多,医书涉猎甚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直接问道:“严重吗?”
连思盛不答,只说:“需先去外邪,再补益气血,细细调理。”
朱翊钧虚弱点头:“头晕,乏力,起不来。想来,应是过年那几日,在西苑受了凉。”
皇太后扶着他躺好,吩咐道:“煎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