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又让陆绎拔出他的佩刀作对比,但绣春刀本来就是用极为稀有的精铁所锻造,看不出什么差距。
于是,朱翊钧又命人取来一把京营士兵的佩刀,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戚继光的刀刀身更长、更窄、弧度更大,刃薄脊厚,从重量和色泽就不难看出,所用精铁和锻造技术也要好出一大截。
按照大明现在的锻造技术,并非造不出这样的刀,只是成本太高,效率太低,很难大规模量产。
而戚家军都装备着这样的军刀,看来,蓟镇每年及百万两白银的经费不是白花的。
朱翊钧问戚继光:“刀为何要这么改?”
戚继光答道:“臣当年在浙江抗倭,发现当地士兵惧怕倭寇,实则是惧怕倭人手里的倭刀。”
“倭人对他们的刀也非常宝贝,人死了也要将刀夺回来。”
“臣便研究之后发现,倭刀的确更锋利,实战中也更能发挥其威力。所以,根据倭刀改造了这把军刀。”
朱翊钧道:“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这是欧阳修歌颂倭刀的《日本刀歌》,倭刀源于唐刀,却在宋代就已超越我们,如今,更是拉开不小的差距。”
他把刀还给戚继光:“军刀够用就行,再锋利的刀剑,也不过是短距离近身拼杀,哪里比得上火器的威力?”
他自己就是个习武之人,但也明白“武功再高,也怕子弹”这个道理。
冷兵器发展到现在,已经到达巅峰,再怎么卷也卷不出新花样,不如换个赛道,研制和大规模装备杀伤力更大的火器。
戚继光惊叹于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远见,其实,这都要归功于冯保,十多年来在他身边,给他讲故事,和他一同读书学习,潜移默化对他的影响。
接下来,是军士们展现骑射和武艺,朱翊钧也让他带来的人下去跟人家比试了一番,有输有赢,锦衣卫不算丢人,京营军士被戚家军完虐。
朱翊钧还不忘对戚继光提要求:“你最擅长练兵,蓟镇的兵练好了,也别忘了京营的兵,这可是你当年在奏疏中承诺的。”
戚继光抱拳笑道:“一定!一定!”
第二日,朱翊钧又在谭纶和戚继光的陪同下,参观了他们的辎重营、造车营和神机营。
戚继光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比朱翊钧更清楚火器的重要性,一直没有停止过对火器的研究。
回京的前一天,朱翊钧又在蓟镇转了转,到县衙去查了查当地的盐税。
张居正在内修守备中提到:“积钱谷、修险隘、练兵马、整器械、开屯田、理盐法、收塞马、散叛党”八事督课边臣。
尽快恢复盐政也是保障边境物资的重要环节,对于盐引,朝廷也做出了明确规定,不许任何人乞求,也不再封赏,必须通过为驻守在边关的军士运粮获取。
到了行宫,有人给冯保送来一张帖子,冯保看后笑了笑。
朱翊钧好奇心爆棚:“什么东西,这么好笑,给我也瞧瞧。”
冯保说道:“戚将军说要请我喝酒。”
当然,请的不只是他,还有汪道昆。
朱翊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也去。”
“陛下……”冯保无奈笑道,“尊卑有别,您去了,这酒只怕也喝不成了。”
朱翊钧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改了主意:“那你去吧。”
“噢,对了,你带上两坛长春酒,让谭纶、戚继光也尝一尝咱们宫里酿的酒。”
“谢陛下。”
戚继光不但会打仗,还很会做官。
在浙江抗倭的时候,俞大猷三天两头被卷进莫名其妙的风波之中,打了败仗还要被胡宗宪推出来顶罪,最后被陆炳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