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朱翊钧走到他的跟前,难得叫了他一声舅舅,“武清伯府每年食禄千石,到了保家卫国的时候,怎么就退缩了?”
“打仗怎么了,打赢了论功行赏,若是战死,风光大葬。”
“……”
李伟和李文长吓得不敢吭声,皇太后实在听不下去,轻声斥道,“钧儿,别太过分。”
朱翊钧看向张居正:“拟旨。”
“李诚铭仗着外戚身份,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论罪当流放千里。圣母仁慈,遂改为蓟州从军三年。”
“……”
事情就这么定了,李诚铭即刻启程,前往蓟州军营。
朱翊钧走到李伟和李文长跟前,弯腰,亲手将人扶起来:“外公、舅舅,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来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李伟和李文长只得退下,抓紧时间,多看看李诚铭。
等众人都走了,文华殿内只剩下朱翊钧和皇太后。
他刚一转身,就听皇太后沉声道:“跪下!”朱翊钧一掀衣袍就跪了下去:“母后。”
皇太后问:“知道错哪儿了吗?”
朱翊钧点点头:“知道,但我觉得我没错。”
“你私自出宫,还说自己没错!”皇太后走到他的跟前,“上次就跟你说过,你现在是皇帝,天下共主,一国之君。”
“你的父皇曾经在宫中骑马,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朱翊钧回答道:“父皇是天下的共主,万一出了闪失,如何向天下交代。”
“那你呢?私自出宫,直到这么几个随从,要是出了闪失,如何向天下交代?”
“你让我如何向你的父皇,向祖宗交代?”
朱翊钧低声碎碎念:“那是我父皇不会骑马。”
“你说什么?”
朱翊钧朗声道:“不出去,我怎么知道这些外戚在外面又是兼并土地,又是强抢民女?”
“朝廷清丈土地,推行新政,就是为了抑制土地兼并。这些皇室外戚公然犯法,地方官吏不敢管,那就只能我来管。”
皇太后震惊的看着他:“你这意思是,下次你还要出去。”
朱翊钧说:“我是这么想的。”
皇太后怒道:“你……你就不能吸取祖宗教训?”
朱翊钧问:“哪个祖宗?”
“噢,您说的是武宗?”
皇太后被他气得火气上头,脱口而出:“英宗!”
朱翊钧却发出一声嗤笑:“英宗,御驾亲征,被瓦剌俘虏。”
“可我并不觉得御驾亲征有什么错,太祖高皇帝、成祖、宣宗、武宗,哪个没有御驾亲征?”
“偏偏英宗被蒙古人掳了去,您说这是为什么?”
皇太后一愣,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朱翊钧道:“因为他无能。无能也不是他的错,老老实实呆在皇宫里,别给人添麻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