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上,他说关进诏狱,那就只能给李诚铭安排个单间。
刘守有凑过来问了句:“要……那个吗?”
朱翊钧一时没有会意,反问道:“哪个?”
刘守有挤眉弄眼的,做了个挥鞭子的动作:“就是,那个。”这意思是问朱翊钧,要不要上刑。
朱翊钧瞪了一眼:“你这会儿又不怕皇太后知道了?”
刘守有讪讪地笑:“我就那么一问,陛下息怒。”
朱翊钧懒得理他:“回宫!”
他回到承乾宫,用了晚膳,批了会儿奏章就直接睡了,没再提李诚铭的事,更没说要汇报给皇太后。
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人通知武清伯,李伟知道了,必定第一时间进宫求见皇太后。
早知道晚知道,总会知道,朱翊钧就不费那个事儿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朱翊钧刚上完课,皇太后就亲自过来了,身后跟着李伟、李文全父子,李文全就是他的大舅,李诚铭的父亲。
今日的经筵日讲讲官正好是张居正,他昨晚就听张懋修说了这事儿。若这事儿是他碰上了,也会觉得棘手,倒是很好奇,也很期待,皇上会如何处理。
皇太后开门见山:“钧儿,你把李诚铭弄哪儿去了?”
朱翊钧挑了挑眉,不答反问:“母后今日来,是要和我说家事还是国事?”
别说李伟父子,就连张居正都被他这话惊得不轻。虽说他是皇帝,却是个没亲政的小皇帝,凡事还要太后拿主意,他怎么干这么跟自己的母后说话。
朱翊钧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怕,还笑眯眯的站在皇太后身旁。
皇太后看着儿子,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亲儿子。
“别管家事国事,先把人带上来。”
朱翊钧向殿门外喊道:“与成,思云,去把人都带上来。”
在诏狱呆上一晚,就算没有用刑,光是那恐怖的氛围,和此起彼伏的背景音就能把人吓掉半条命,更何况李诚铭才十八岁,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关键白天还被刘守有揍了一顿,来到文华殿的时候,缩头缩脑,一点动静就能吓得他一哆嗦。
李伟和李文全看到他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脸上神情非常精彩,又气又怒又心疼。
“逆子!”李文全怒喝一声,“还不快给皇上跪下。”
“皇上?”李诚铭抬起头,正前方坐着皇太后,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身着明黄织金圆领龙袍,腰间系玉带,头戴翼善冠,正是昨天在燕春楼让人把她揍了一顿那个。
他竟然是……当今圣上。
李诚铭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砖上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知道错了。”
朱翊钧问他:“你哪儿错了?”
李诚铭一脸茫然:“我……我哪儿错了?”
“大伴,”朱翊钧叫冯保,“你提醒提醒他。”
冯保在心里叫苦:“这得罪皇太后的事儿,怎么总是叫我来做?”
尽管如此,他还是站了出来把老孙头中了圈套签下字据,武清伯家丁以此为由强行兼并土地,强抢民女之事说了一遍。
这在外戚中并非什么新鲜事,除了外戚,宗室、官宦、士绅、地主都这么干。
宗室、外戚和大官僚身份摆在那里,别说兼并土地,打死了人地方官吏也不敢那他们如何。
这事儿也是遇了巧了,被出门闲逛的朱翊钧碰到,否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李伟听完就跪下来磕头:“太后,陛下,这件事臣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