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捏着脸,朱翊镠还咧着嘴傻笑,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那样子别提多傻气。
朱翊钧叹口气,得出结论:“你应该是买果饼送的吧。”
朱尧媛在旁边拍手大笑:“送的送的,二哥是送的!”
宫女递上一张帕子,朱翊钧给弟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是饿了吧,想吃点心了对不对,想吃松子奶皮酥,还是芋泥桂花酪?”
他们兄妹三人在炕上玩耍,皇后坐在另一边笑盈盈的看着。听到他这话便笑着打趣他:“明明是你自己嘴馋。”
朱翊钧笑道:“要不都来点儿吧。”
点心是一早就让尚食局准备好的,立刻就能端上来。
不一会儿,隆庆也过来了,刚坐下没多会儿,司礼监太监匆匆忙忙赶来,递上一封奏折:“几位阁老已经在雍肃殿外候着了。”
隆庆本想偷个懒,屁股还没坐热,叫他烦心的事情又来了。
看完奏折,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尽管他是一个对国事没什么兴趣的皇帝,但看到这种消息,也足够让他愤怒。
饭也别吃了,隆庆站起身,火急火燎的起驾回乾清宫。
朱翊钧从他父皇手里接过奏折,一边往外走,一边翻看奏折。
这是八百里加急从两广送来的,半月前,古田叛军首领韦银豹率队伍袭击了桂林府!
这还了得!!!
桂林,那可是广西的首府!
当晚韦银豹率领叛军,趁夜深人静,攀墙入城,直抵藩司库,夺取库银四万余两,杀死参政黎民衷,再攻入靖江王府,与王府羽林军激战,羽林军拼死抵抗,叛军只得在天亮之前撤出靖江王府。
靖江王那是太祖高皇帝侄孙朱守谦的后代,一直世袭至此。
这些年来,朱翊钧听过的,两广地区的叛军首领名字两只手数不过来,这又多了一个——韦银豹。
两广地区山高皇帝远,又有大量异族百姓聚居于此,许多地区山地多而耕地少,资源的匮乏让这些地方一直处于动荡。这些异族首领三天两头组织叛乱,自立山头,与朝廷对着干,常常是这边的叛乱刚平息,那边又开始造反。
朝廷每年从当地征收的赋税,还不够用来平定叛乱,用老百姓的钱来镇压老百姓,老百姓又继续造反,如此恶性循环。
不过这个韦银豹倒也不是吃不饱饭,所以造反,这属于他们的家族事业,其父韦朝威在弘治年间就开始率领壮民造反,一举攻占了古田县城,后来战死,韦银豹子承父业,发展壮大,自封为“莫一大王”,还建了个金銮殿,给手下封王、封王、封将军,治理县城,正经当起了土皇帝。
桂林形势如此危急,连隆庆都坐不住了,要求兵部立刻调兵遣将,朝中竟还有官员不建议朝廷出兵——因为要花钱,打仗就得烧钱,朝廷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反正韦银豹抢了四万多两银子,已经撤兵,桂林府收拾收拾还能再守一守。那韦银豹都七十岁了,也没几年好活,等他一死,叛军群龙无首,不战而降也未可知。
朱翊钧听到这种言论十分震惊,这还不战,难道要等人家打到京师再战?
转念一想,嘉靖二十九年,鞑靼已经打到了北京城下,不也有严嵩“塞上打仗,败了可以掩饰,京郊打仗,败了不可掩饰,俺答不过是掠食贼,饱了自然便去。”的经典言论,有人主张不出兵,倒也不奇怪。
但这一次,隆庆却没有犹豫不决,这个从弘治朝开始延续四朝的叛军,当下必须解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于是,问题从打不打,变成了谁去打。
高拱提议从各处调兵,由两广总督李延负责。理由也很简单,李延在两广地区多次与叛军交手,对韦银豹非常熟悉,由他来负责这次平叛,再合适不过。
但张居正却推荐了另一个人——江西按察使殷正茂。此人以前是个言官,兵科给事中,当年因为弹劾严嵩的亲戚,又劝谏世宗不要沉迷斋醮,差点挨了顿廷杖,然后就被外放了。历任广西、云南、湖广兵备副使,再迁江西按察使。
朱翊钧还在世宗身边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些大臣,绝不会平白无故举荐官员,单纯看重其能力和人品的,有,但不多。
绝大多数都是沾亲带故,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同乡,要么是同年,要么沾亲带故。
朱翊钧不用查也知道,这个李延,必定是高拱的人。那殷正茂,就应该是张先生的人。
这个殷正茂的履历听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一个言官,他能领兵打仗?似乎李延看起来更靠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