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问道:“比起佛郎机人,那些红夷人才更厉害吧。”
戚继光惊讶道:“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朱翊钧说:“有个荷兰人说过:我们充满着对统治海洋的热望。因为海洋与国家的商业利益、实力和安全具有密切的关系。”
这是冯保在对他讲到海权这个问题时曾引用过的一段话,没想到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很明显,戚继光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仔细一想,又很有道理,于是他问朱翊钧:“这是哪个荷兰人?”朱翊钧不知道,只得去看冯保。这跑题都快跑出银河系了,冯保只得把话题又拉回去:“殿下要不再看看手中的鸟铳。”
“噢!”
朱翊钧低头,注意力又放在了那把鸟铳上。
冯保一抬头,正好对上了戚继光探寻的目光,他知道对方在好奇什么,只好解释道:“我记得戚家军在福建时,镇守太监姓邓。我与邓公公是多年好友。”
明朝到现在武将的地位越来越低,朝廷不信任武将,便派文官去领兵,皇帝不信任文官,就派太监去监督,所以各地军队都有镇守太监、守备太监的职位。
冯保此言的意思是:我和东南各地的镇守太监都有交情,听过一些洋人的事迹也不奇怪。
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头顶上除了掌印太监就是皇上,戚继光只是个刚刚外调回京的武将,冯大伴还耐心的给他一句解释,已经很给面子了。
朱翊钧观察到麻绳一端有燃烧的痕迹,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个要点火吗?”
戚继光回道:“正是。”
朱翊钧把鸟铳递还给他:“戚将军,你能演示给我看看吗?”
“这……”
朱翊钧眨了眨眼:“不行吗?”
戚继光摇了摇头:“倒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这清宁宫的麻雀打不打得?”
朱翊钧大笑:“别人自是打不得,但戚将军可以。”
几人走向后面的花园,冯保让周围的太监和锦衣卫都散开,以免误伤。
戚继光向朱翊钧演示使用鸟铳的步骤,一共有十道工序,相当复杂缓慢,朱翊钧担心等他忙完这一切,树上的麻雀早已飞走了。
“砰!”的一声巨响,火绳引燃火药,远处一只麻雀应声从树丛间落下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额……”
周围发出惊呼,陆绎去捡麻雀,朱翊钧回过头看那支鸟铳,枪口处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陆绎把麻雀拿过来,早已经死透了,甚至没有挣扎一下。
朱翊钧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戚将军说这是杀敌最有效的武器。”
冯保心道:“那是你们见得太少。”
戚继光说道:“但鸟铳也有诸多不便,工序复杂,使用起来相当麻烦,在实战中,战士们需要组成阵列,第一排射击完毕,即可退后,第二排继续射击。如此,便可向敌人扑下一张持续不断的火网。”
“不过,对于远处的敌人,鸟铳的威力会大大降低。”
这很好理解,因为枪的精度有限,射程和威力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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