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快步来到书房:“点灯!”
书案上果然放着一个盒子,他迫不及待打开,从里面拿了个东西出来,举到等下,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
“大伴,这是个什么?”他问冯保。
冯保凑过来看:“像个笔筒。”
朱翊钧说:“就是个笔筒。”
说是笔筒,却与普通笔筒不同,那是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笔筒的形状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花瓣微微卷曲,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洁白光泽,玉质莹润,凝若琼脂。
朱翊钧问:“这是什么花?”
另一边,陈炬也凑过来看:“这是木兰花。”
“懋修弟弟送我的生辰礼,”朱翊钧双手托着笔筒,“真好看呀!”
陈炬笑道:“花以欲放未放时最美。”
朱翊钧问:“为何?”
陈炬答道:“因为未见真容。”
朱翊钧细细品味他说的话,不知在想什么,而后又点点头:“有道理。”
陈炬问道:“殿下可知道有哪些关于木兰花的诗词?”
“那可多了,”朱翊钧趴在书案上,烛光映照在他的眼睛里,闪闪发亮,“有个词牌就叫木兰花。”
陈炬笑着摇了摇头:“词牌只是次的形式与调韵,却不是内容。”
“我想想……”朱翊钧一手托着下巴,“我知道了!”
“《离骚》里面就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哎呀!可真是太漂亮啦!”
朱翊钧对这个白玉雕木兰花笔筒爱不释手,把书案摆了个遍,哪里都不满意,还是摆在正中间最好。
冯保笑道:“殿下把它放这里,明日怎么写字?”
朱翊钧说:“明日写字的时候再挪开。”
白玉无瑕,雕刻精美,造型独特,构思新颖这笔筒虽然难得,但在宫里未必就没有比它更好的。
朱翊钧如此喜欢,自然也和送笔筒的人有关。
没过几日,就到了世宗的忌日。正好也要过年了,本来也要祭祀祖宗陵寝,这种事隆庆自然不会亲自去,于是,交给了宁安公主的驸马李和,驸马本来就是干这个活儿的。
一大早,朱翊钧就起来了,眼睛看向床边,一团影子正要朝门边移动的时候,他忽然扑上去,把那东西抱住:“别跑!我今日要带你去个地方。”
那正是霜眉,世宗曾经养的那只猫。
世宗驾崩之后,霜眉就一直跟着朱翊钧,但其实大部分时候,朱翊钧都见不到它,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但它会在固定的时候回来看一看朱翊钧,似乎看着他平安也就放心了。
生辰那日,朱翊钧请求隆庆,他想在皇爷爷的忌日亲自去一趟永陵祭拜。
隆庆没办法,只能勉强答应。好在有李和陪着,对大臣说是皇太子代祭祖先,好些大臣上疏夸赞太子仁孝。
这距离可不远,天不亮,朱翊钧就抱着猫登上马车,马不停蹄赶到皇陵也是两个时辰之后。
李和很不理解,这么冷的天,要不是皇命在身,谁愿意挨两个时辰的冻跑到荒郊野岭去。
皇太子不过十岁,这要是途中冻着他累着他,染了风寒,或别的疾病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