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看向他的老师,不就是一个胡宗宪,他都已经在家赋闲两年,严嵩和严世蕃都已经死了,朝中严党被彻底铲除,胡宗宪是死是活真有那么重要吗?
徐阶没说话,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但在场众人都知道,他改变了主意。
胡宗宪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那份名单中,这不重要,徐阁老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朱翊钧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哭泣,他是真的伤心,一想到皇爷爷就忍不住大哭。
但太监们正在为嘉靖梳洗更衣、设置灵堂,黄锦不让他过去。
徐阶又叹一口气:“殿下回暖阁休息吧。”
朱翊钧拉着张居正不肯松手:“张先生陪我。”
张居正一直陪他呆在暖阁中,直到天黑,徐阶和黄锦才一起从裕王府,将新皇迎进宫来。
别说朱翊钧,这么多年,裕王也是第一次来乾清宫。
他的父皇,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人,驾崩了。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他终于熬出头了,即将继承皇位,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然而,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难过还是高兴。
他没有痛哭,自然也笑不出来。他只是木讷的跟随徐阶和黄锦入宫。任由宫人替他换上丧服,来到灵堂。
嘉靖身着龙袍,安放在棺木中。
在看到父皇那一刻,裕王先是本能的畏惧,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驾崩了。
这时候,朱翊钧也来了,他走到裕王身边,仍是说着同样的话:“我没有皇爷爷了。”
裕王蹲下来,将儿子抱进怀里,听到他的话,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他也没有爹了。
他不仅没有爹,也没有母亲,没有兄弟了。
天地间,与他血脉相连的,只剩下怀里的儿子。
第94章虽说国丧由裕王主……
虽说国丧由裕王主持,但其实,他什么也不懂,全是身边的大臣和太监跟他说什么,他就照着做。
朱翊钧一直陪在他身边,小家伙从小生长在嘉靖身边,对于繁复的宫廷礼仪制度,甚至比裕王更加清楚。
白天,朱翊钧就跟着裕王处理各种事情。晚上,父子俩就跪在灵堂为嘉靖守灵。
朱翊钧年纪还是太小了,寒冷、劳累加上巨大的悲伤,让他哭着哭着竟忽然倒了下去。
“钧儿!!!”
裕王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上前把儿子抱了起来,紧张的问道:“钧儿,怎么了?”
“太医,快宣太医!”
朱翊钧长睫毛颤动两下,睁开眼,迷蒙的看着裕王,动了动嘴唇,哑着嗓子说:“我要皇爷爷。”
说完,他又合上眼皮,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裕王心疼坏了,也不不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
别说裕王,周围的大臣、太监和锦衣卫也吓坏了,连滚带爬跪了一地。
外面的狂风暴雪没有停过,临近年关,也是北京城最冷的时候。灵堂总是有人进进出出,殿门也常开着。外面冰天雪地,殿内也好不到哪儿去。
裕王想把儿子抱起来,但朱翊钧现在可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他抱不动。又想起陆绎,赶紧将人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