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年我长高一些,换一匹更高的马,再表演给皇爷爷看。”
嘉靖被他哄得满面笑容:“好,皇爷爷等着看呢。”
他又招招手,唤黄锦过来:“去,把真给她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黄锦出去招呼了一声,就有两名太监捧着一个长盒子来到嘉靖和朱翊钧跟前跪下。
嘉靖说道:“前几日,你说有礼物要送给朕,朕就随便给你挑了一份回礼,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朱翊钧打开木盒,立即“哇”了一声。那里面竟然放着一把剑。
剑鞘外有繁复的镂空雕刻纹样,剑格镶嵌宝石,剑柄的顶端坠着一枚明黄色剑穗,象征着这是一柄御制剑,乃皇帝佩剑。
“真漂亮呀!”朱翊钧拿出剑,本以为会很沉,但拿在手里却也还好。
他一手持剑,一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剑身,一道清清冷冷的剑光,正好映照着他的双眼,衬得他眸若星辰,面如冠玉。
看到剑身的那一刻,朱翊钧才是真正的目瞪口呆,连个“哇”的惊叹也发不出来,只是半张着嘴。
拔出剑的那一刻,他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那剑身并不是寻常所见的白铁或精铁的色泽,而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蟹青,像是万寿宫中摆放的上等汝窑,又像是朱翊钧腰间常坠的环佩,似瓷非瓷、似玉非玉。
装具的华丽不过是累加各种金银珠宝,朱翊钧喜欢这些耀眼夺目的东西,看到也会真情实感的发出惊叹,夸一句“好漂亮”呀,但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别人口中的稀世珍宝,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寻常之物,宫中有的是。
但剑本身透出的独属于神兵的灵动与气势,才真正吸引着他。
朱翊钧拔出宝剑,目光细细的打量过每一寸剑身,最后停留在透着青光的剑刃上,情不自禁伸出手,嘉靖正要阻止,就看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剑刃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嘉靖轻斥道:“调皮!”
话音刚落,朱翊钧随手一挥,宝剑朝着两名太监头顶挥去。两名太监还来不及反应,其中一人的帽子就被削去了一个角。二人吓得,立刻趴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呀!”朱翊钧比他们更惊讶,他只是比划了一下,并没想伤人,剑刃也并没有碰到那太监的帽子,只是剑气扫过,竟有如此威力。
太监给嘉靖磕头:“陛下饶命!殿下饶命!”
朱翊钧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俩:“我没有要你们的命呀。”
嘉靖一向宠溺孙儿,哪里忍心说他半句,只得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太监们赶紧退下,低着头,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窃喜。
朱翊钧的目光又落回到剑上:“我在书上读过,古人说,宝剑观其华,如芙蓉始出;观其抓,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溏;观其断,崖崖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原来都是真的呀!”
听他说话,嘉靖脸上又洋溢出那种有些得意,又有些炫耀的笑容,这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孙儿,他悉心培养的,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年仅七岁,别人还只会说这宝剑可真锋利呀,他已经能引用古人之言,从各个方面夸赞皇爷爷所赐宝剑。
小家伙不仅武功、骑射练得好,读书也一点没落下。
嘉靖问他:“喜欢吗?”
朱翊钧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
“皇爷爷”朱翊钧又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呀?”
“七星。”
这是一个极具道教色彩的名字,是斋醮仪式中的七柄法剑之一。这几年内阁首辅从严嵩换成了徐阶,徐阁老委婉的拒绝了皇上一切烧钱的活动,斋醮仪式许久不曾举行,法剑也就供奉在大玄都殿的库中落灰。
前些日子,朱翊钧说要送给嘉靖礼物,嘉靖高兴得很。皇爷爷哪有受了孙儿的礼物,没有赏赐的。
他左思右想,想起了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