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大殿众人紧绷的脸上划过。
最终他的眼神定格在安陵容那张柔弱却异常坚定的莹白小脸之上。
“好。”
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淑贵妃,你既有此为国为民之心,朕便信你一回。”
“但此事事关重大,也不可全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苏培盛,你亲自去查看百兽园珍兽的现状和淑贵妃说的园子里的异象,同时将钦天监监正和监副都给朕传召过来。”
“是,奴才遵命。”
苏培盛自淑贵妃踏入勤政殿起,便一字不漏地将殿内对话听入耳中。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领命便疾步而出。
皇上的态度明显偏向了淑贵妃,马尔赛即便再愚钝,也知晓此时不宜再与马齐纠缠。
听说马齐这老东西仗着皇上的宠信,时不时的晕倒讹人。
他可不想在皇上烦闷之时同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对上,平白遭皇上的训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苏培盛神色凝重地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奴才赶到百兽园时,里面正是一片混乱,笼子里的珍兽个个暴躁狂。底下的人说从昨晚起,那些个狂躁的珍兽了疯似的想从笼子里出来。”
“有几位照顾珍兽的太监不慎被狂的珍兽咬伤。奴才向上了年纪的太监打听过,有人说十年前地龙翻身之前,畅春园的兽园也曾生过类似的混乱。”
安陵容并非莽撞地直奔勤政殿,她已提前做了其它的安排。
这其中上了年纪的太监正是安陵容新笼络的一批人其中之一。
皇上听完,果然一脸凝重的坐直了身子,继续追问。
“园子里的狸奴和老鼠可有异象生?”
“回皇上,奴才行进的路上并未见到狸奴和老鼠,想来它们已寻得隐蔽之处藏匿。不过行进间瞧见了有蛇和小虫子在路上爬行。”
苏培盛喘息未定,又接着补充。
“奴才让底下人观察了园子里的几口井,确实如淑贵妃娘娘所说,井水比之前更为浑浊。”
正殿里除了隐藏在屏风后的安陵容,其它人都是经历过十年前的那场灾难的。
百兽园的珍兽乃是各地进贡的训练好了的奇兽,毫无征兆的集体狂,怎能不令人心生惶恐?
马尔赛不想让马齐太过得意,强忍着害怕拱手上报。
“皇上,奴才以为‘地龙翻身’之事在此时下结论还尚早,待钦天监之人到来后再作定夺也不迟。”
地龙翻身之说本就虚无缥缈,若是被淑贵妃说中了,那镶黄旗岂不是更得皇上的重视?
即便马尔赛心里也偏向地龙翻身之说,但他就是见不得马齐嘚瑟。
这才坚持让钦天监过来分一杯羹。
人老成精的马齐也想要人来帮淑贵妃分担压力,他在马尔塞出声后并未反对。
张廷玉和蒋廷锡二人是凭借科举跻身朝堂的汉人,他们对同为汉人出身的安陵容有着天然的好感。
两人的想法与马齐不谋而合,均认为钦天监来人并不是什么坏事。
异族入关后对汉人的极度不友好,他们二人在朝堂也时常遭到满族勋贵的打压。
若非当今皇上慧眼识珠,他们能否出人头地还是两说。
再者淑贵妃膝下的六阿哥聪慧机敏,深得皇上的心。
他们也许可以期望更多也未尝不可。
勤政殿内茶香袅袅,续了一次又一次。钦天监的监正和监副这才匆匆赶过来,二人齐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