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不打女人,但这人会在榻上发疯,如今她每每回想起那次“一声不吭”的和知章一同去白光县的夜晚,总不住心惊胆战。
不能放任他继续问下去了。
“霍霆山,你呢?别光聊我,你不是也有个亡妻吗?”既然他要翻旧账,那就一起翻,别光只翻她的。
霍霆山皱眉,“你说宁氏?她有什可说的。”
裴莺杏眸微微睁圆,“宁、宁氏?你以前都这么喊她的,你别告诉我你连她的名字都忘了。”
虽说古时女郎出嫁后,多以姓加一个“氏”指代,但那位宁家女好歹是他亡妻,这人怎的……
霍霆山长眉皱得更紧,思索片刻。他是真有认真在想,但奈何时间久远,且那位宁家女在生时,他和她的交集并不多。
他十六娶妻,那时他刚刚在幽州军中崭露头角,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忙。
一方面得在军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一方面还要应对来自父辈和霍族中人的考察。那时北边的匈奴亦不安分,很是蠢蠢欲动。父亲每回和谋士们商议都会命他旁听,待幕僚们散去后还会询问他感悟。
要忙的事情堆积如山,一个时辰恨不得掰成两个来用,最忙之时几乎日日宿军营。
他父亲只有他一个嫡子,庶子却是有几个的,还有一众嫡出的堂弟在侧虎视眈眈,但凡他露出一点颓势或者纨绔苗头,本属于他的资源一定会被分了去。
他奉双亲之命娶宁家女为妻,纯粹是繁衍子嗣,和有个人帮他料理后院。
仅此而已。
平日他和宁家女没什可聊,他也不会和大字不识一个的女郎谈理想和当时面对的压力。
男主外、女主内。妻子只要管好后院即可,其余的,诸如他这一脉的荣耀和前程全交给他担负。
霍霆山想了片刻,不太确定道:“全名好像是叫宁婧雪,还是宁应雪。”
裴莺神情复杂,“霍霆山,我真诚的给你个建议,此事你千万莫让你两个儿子知晓。”
“什么你两个儿子,如今他们也是你的儿子。”霍霆山不满,他的重点在其他地方。
裴莺:“……”服气。
“我不提你亡妻,你也别翻我的旧账了成否?”裴莺吸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下来。
霍霆山仍拧着长眉,不提那身势如山海的压迫感,他本也是很凶悍威严的长相,如今沉着脸不说话,特别唬人。
裴莺眼角余光瞥到案上的木盒子,她眼睛微亮,忙将那盒子拿起,“霍霆山,我有个礼物赠你。”
霍霆山低眸看盒子,那盒子约莫女郎小臂长,面上系着一个“十”字形的锦带,还打了个花里胡哨的结,瞧着是那种小女郎才喜欢的装饰。
他没抬手接。
裴莺顺毛捋,“你真不要吗?我费了好些功夫才好做的,且专门给你做的,现今旁人都没有。”
男人还是没动。
裴莺叹了口气,放下手,“那算……”
手还未放到一半,木盒的底部被一只大掌稳稳托住。
“夫人赠我之礼,我何时有不要过?”霍霆山揶揄道,“再说,夫人肯费心思的时候可不多见。”
第一回的荷包是他自己要求的,这不算。
后来的青竹荷包倒是她主动绣,但像这类饰物她就绣了那么一回。是了,除了荷包以外,还有小裤,他的三条小裤都是她缝的。
除了青竹荷包和小裤,再也没旁的、她单独给他的东西了。算上今儿这个盒子,才第三份,霍霆山很不得劲。
“你可以打开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裴莺见他拿着不动。
没有武将不喜欢千里眼,裴莺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