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天面色难看。
谁也没说话,原本还算宽敞的厢房剑拔弩张,仿佛瞬间变得拥挤。幽州和司州双方成对立之势,似只要为首的一声令下,就能顺着这阵无形的硝烟燃烧起来。
李啸天脸颊处的肌肉抽动了下,他彻底冷静下来了,知晓现在不宜撕破脸皮。霍霆山此行所携之人比他多些,难保外面还有他留的后手,现在不是清账之时。
“也是,该好好审审庄园中人,我李啸天不冤枉旁人,也不会放过杀害我亲子的歹徒。”李啸天扯出一抹狰狞的笑。
霍霆山:“李司州说的是。”
一行人离开厢房。
踏出厢房时,霍霆山眼角余光瞥过庭院。
不远处躺着一个女人,她颈脖被割开,首级与身体只连一层薄薄的皮。她倒下时,那张脸恰好转侧看向厢房门方向,霍霆山脚步不停,只看了一眼便目无波澜的收回目光。
说一句相似都是辱了她。
无人似她。
后面是提审环节,但此前两方人强行破门而入,庄中有好一批士兵因抵抗被他们联手杀了,如今只剩下十来个俘虏。而这些俘虏一问三不知,气得李司州当场斩杀之。
霍霆山看着满地的尸首,“既然此地无收获,那回吧。”
只是告知,并非商量。他留下这句,领着幽州的将士径直离开。
原路返回。
策马路过事发地时,霍霆山低眸看了眼场地。
当初柳校尉将队伍一分为二,一部分人运尸回军营,剩下的去庄园。这一去,马匹踏过事发地,尘土扬起,掩盖了些痕迹。
如今霍霆山回,他这方人马再次踏过事发地。尘土再次扬起,又掩盖了些痕迹。
“大将军,是否要清理痕迹?”兰子穆问。
霍霆山:“不必,此时清理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无甚区别。”
兰子穆想了想,觉得也是。
李司州已知晓土地有尸臭一事,如今说不准在后面的不远跟着,现在去清理,岂非容易被抓个正着。
只能不管了。
*
裴莺是午时前回军营的,一直等到午时,霍霆山都没回来,她便和女儿以及后面回来的霍知章先用午膳。
裴莺今日的午膳用得很少,只有平日的三分一不到,只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了箸。
“娘亲,您不多用些吗?”孟灵儿担忧问。
裴莺摇头,“吃不下了。”
当时为了逼真,她掀了帏帘看外面的搏斗。幽州这方是假的打,做个样子罢了,但隔壁司州那边真的,白刀子下去红刀子出,还有流箭飞入,中箭者惨叫着倒地。
当时提心吊胆,先是担忧司州那边发现,后来害怕李啸天看出猫腻,那阵恐惧与恶心在极度的神经紧绷下反而被压下去了不少。
然而等回到军营,不用忧心其他了,之前的一幕幕如同挣脱包袱的浮木,走马观花似的重新浮现。
“母亲,可要我将冯医官请过来?”霍知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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