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何时这般觉得的?”裴莺试着缩手,但这人神色如常,手却如铁钳般握得相当紧。
“夫人莫怕,此事仅我一人知晓,我未和旁人提起过。”霍霆山牵着她到软榻旁坐下。
裴莺这才定了定心神。
霍霆山:“在冀州时,夫人有一日来寻我,向我打听华家之事,后来我才知晓原是小丫头情窦初开。”
听霍霆山说起“华家”,裴莺思绪飘回去年,想起了囡囡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可是这和她有什关系?她记得当时她也没和他说起旁的。
霍霆山看到了她眼里的疑惑:“从那时起,我便觉得夫人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后来破了并州的燕门后,我携夫人、小丫头去长灵寺,夫人挂的那面许愿牌子上有错字……”
他稍顿:“或者也不能说错字,很可能是夫人那边的字。”
她当初在许愿牌上写:想带女儿回家
这个“儿”字相当陌生,应该写作“兒”才对。他当初有一瞬觉得她写了错字,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
且不说马镫和马鞍,单是邸报一样,她便清楚信息传递有多么重要。她平日会看游记,证明她是识字的。
那为何落笔是写“儿”,而非“兒”呢?
他猜想,她是习惯了。
几十年的书写习惯哪是说改就改,在自以为许愿牌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她下意识选择了原先的书写习惯。
裴莺杏眸不住微微睁圆。
并州燕门是去年冬季破的,距今已有一年,他竟这般早就察觉到了?
霍霆山目光含笑,“只不过那时夫人似不欲旁人知晓,我便装作不知。”
裴莺长睫颤了颤,当初她给出梯田图纸后,他二度搜寻孟宅,显然这人是个铁血无神论者,他只是嘴上相信所谓的仙人托梦。
但就是这样一个铁血无神派,现在竟相信“仙境”,相信这世上还有另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裴莺心中复杂无比,他说得轻巧,但她觉得那一段的心路历程有多震撼,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毕竟是三十多年观念的打破和重塑。
裴莺低声道:“霍霆山……”
男人应了声,目光温和。
裴莺垂下眼睫不去看他,目光落在他握着她的手掌上,“你挺会猜的,我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说出这一句后,后面的话似乎不再难以开口,“我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后莫名其妙就在这里了。”
裴莺说完这句飞快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面色如常,并不因她的话感到惊讶。
瞧着像是,接受良好。
他如今竟连这种听着荒唐无比的话都信?
裴莺不住疑惑。
而她当然不会知晓霍霆山在她唯一一回醉酒时,已从她口中得知她是一觉醒来就到此地,因此并不惊讶。
见他能接受,于是裴莺继续了,“我在我那里也有一个女儿,她叫乔灵,罹难时十一岁,和我如今的囡囡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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