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良皱了眉头,他摸着羊胡子目光往帐口飘。
下一刻,霍霆山再次开口,“此事你们主母已知晓,她也是同意的,莫拿此事唠扰她。”
公孙良叹了口气,这回是真没辙了。
“我率骑兵先行,剩下的步卒从此处线路行进。”霍霆山转身,手指先在巨幅羊皮地图上点了一处,那是他们如今的驻营点,“秦洋,陈渊和知章领步兵则沿这个方向前往王庭。”
他带着厚茧的指腹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道曲线,“我们在王庭汇合。”
昨夜左思右想,霍霆山最后决定分批行动。骑兵和步兵分开走,各行各的,于王庭汇合。
军臣单于那边基本人人备马,唯有骑兵才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但只有骑兵又不足矣。和对方合作,于军臣单于是与虎谋皮,于他霍霆山而言又未尝不是?
步兵居其后是镇压,也是警示,有那么点防着军臣单于事后翻脸的意思。
不过说是说“步兵”,却也不真是步兵,之前那一战从乌籍单于那处缴获了将近两万匹马,这令本来没有马的幽州步兵与之前大有不同。
这一场商议在午时时结束,午时简单用过膳后,身披胄甲的霍霆山翻身乘上乌夜。
数万骑兵已待命,只等一声令下就启程。
霍霆山坐在乌夜上,日光落他的虎头兜鍪上,折射出锐冷的光芒。他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最后回首看了眼身后,男人的眼瞳中心处映着一抹深蓝色的倩影。
两息以后,霍霆山收回目光。
“幽州男儿随我出征!”
马蹄踏过沙地,静止的车架被拉动,大地在万马奔腾中微微鸣动。
幽州骑兵和军臣单于的部队同时启程了。
为了防止汉军围剿,匈奴将王庭藏在草原的深处。若按汉军一贯的行军,等他们长途跋涉来到此地一定是人疲马乏,且后方补给线拉得老长,不利于战斗。
敌弱我强,只要汉军敢深入北地,便是来多少死多少。
*
此时,单于庭内。
屠耆单于和车犁单于分坐两侧,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比成人脸盘还大三倍的盘子上呈着大块的羊肉。
殿中载歌载舞,赤足的舞姬扭着细腰,腰上的兽牙和银饰随着她们起舞摇曳,发出清脆的铃铃声。
屠耆单于身得虎背熊腰,面上横过的长疤几乎贯穿他的半张脸,他一手拿着装着酒的大腕,另一手在膝上打着拍子,自觉精彩处时还震声呵好。
旁边的车犁单于比屠耆单于要年轻些,他剃了光头,头上只戴了顶狐绒帽。
“轰隆隆——”
殿外雷鸣震震,白色的电龙在天上横窜,彼此交织后撒出一张铺天大网。
屠耆单于看了眼外面,天幕沉沉,将要下雨了。
他想起了不久前被他们连手驱逐的乌籍单于,当下笑道:“也不知晓乌籍单于那家伙如今如何了。”
车犁单于咧嘴笑,“多半是如战败的犬儿一般四处逃窜。”
“也是,就他麾下那点儿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屠耆单于开怀。
然而这话刚落,外面有卫兵急忙来报,“单于,发现军臣单于踪迹。”
两个单于同时虎躯一震。
“别跳了!”屠耆单于厉呵。
一众舞姬同时停下,惊惧地看着上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