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都未注意到时,裴府处于一种封闭状态,用度之物由卫兵送来,府中的女婢无需外出。
初七的申时,负责明日给裴莺梳妆的妆媪如约出现在裴府门口。
按计划,今晚四个妆媪会在府中歇息一晚,翌日天不亮就起来为裴莺梳妆。
裴莺知晓明日有的忙,今夜早早便上榻歇息。但被子盖上了,却不是说想睡就睡得着,以至于第二日她寅时被喊醒时,人还是迷糊的。
浑浑噩噩洗漱完,裴莺才稍精神些。
接下来是更衣,穿上凤冠霞帔。
上回从远山郡裴家里出嫁,裴莺穿得已是非常隆重,后来光是拆妆就花了两刻钟,今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旧是玄、赤二色的襦裙,不过圆领换成了交领。衣身刺绣繁复,衣襟和袖口上还笼了一层盈盈如水的纱,只要有少许光芒落于信期绣上,那燕似的纹路仿佛顷刻间活了过来。
裙摆层层叠叠,玄赤二色交织,一直垂至缝嵌了明珠的翘头履上。
嫁衣一上身,屋中无人不惊叹。
“夫人世无双。”
裴莺的注意力在首饰盒上。
偌大的雕花木匣子里面分了六层,每层又分了大小不同的小格,一处小格内置一样饰品。而像这样的雕花木匣子,足有三个之多。
裴莺觉得她就是再长多两个脑袋,也用不完这三个妆匣的全部首饰。
盘发梳妆,四位妆媪齐忙活,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裴莺打扮好。
镜中美人面如桃瓣,色若春晓,远山黛眉稍稍一弯,便是一段动人的煦色韶光。她身着繁复精美的玄赤嫁衣,此时坐于榻上,长长的衣摆在她身侧铺开,宛若一副舒展的画卷。
“娘亲好漂亮!”孟灵儿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莺抿唇笑了笑,“谢谢囡囡。”
这时辛锦端来一点吃食,母女俩简单用了个早膳。
膳罢,妆媪给裴莺上口脂,“夫人天生红唇,这口脂倒只是添些光泽罢了。”
整装完毕,时间也来到了迎亲的吉时。
外面锣鼓阵阵,迎亲队伍来了。
裴莺再次披上红头盖,听着那锣鼓声渐近,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心里还颇为平静。
她远嫁,身旁只有女儿一个亲眷,因此还是取消了挡新郎的一项。
裴莺静坐于榻上,等着时间过去。锣鼓声萦绕在耳,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也似乎无限被拉长。
当她的手被一只带着厚茧的宽厚大掌握住时,裴莺回过神来,她回握了一下对方,而后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一步一步,裴莺随他牵着往外走。
裴府门口往外一圈,一众布衣被卫兵拦在规划好的区域外,每人皆是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咱们霍幽州丧妻有十五六载了吧,十几载都无续弦打算,未曾想下了一回冀州就打算再娶了,想来是喜爱裴女至极。”
“这自是不必多说,你瞧四座城门都派了小半个月的红鸡卵了,虽说鸡卵一个才一钱,但这加起来,也是一笔账。”
“我还未见过州牧夫人呢,也不知晓今日是否得以看见。”
“今日大抵不可能。虽然霍幽州与寻常郎君娶妻稍有不同,后面会揭头盖入霍家祠堂参拜,但那也是入府后之事,我们看不到。”
“快看,霍幽州携夫人出来了……”
周围先是一静,又很快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