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曲起指尖重重地敲了敲案几。
霍知章心头一震,抬起头来。
“我听陈威说,当初是你姨母提议要前往那云绣楼。”霍霆山不意外看到小儿子剧变的脸色:“霍知章,我最后问你一遍,那日你和我说的那番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你姨母让你说的?”
霍知章眼瞳猛地收紧。
姨母提议要去的云绣楼?
可宁家的小旁支在并州,姨母后来嫁的是幽州,出嫁后别说和娘家旁支联系,就是回娘家的次数都不多,不大可能会有牵连才是……
但对上那双冷寂的眼,霍知章忽然反应过来。
父亲的重点不在前面,他或许也知晓其中不一定有联系。因此重点在后面,是他是否出于自己的私心骗了他。
“父亲,我……对不住。”霍知章懊悔道。
霍霆山轻呵了声:“她都死了三任丈夫,你小子是否嫌我在你跟前碍手碍脚,想早些送我下去见阎王?”
“怎么会呢?以前那高僧说您是千年富贵命,龙气绕身,如何镇不住她?”霍知章立马道。
霍霆山嗤笑,“那是那个老头想从我手中讨铜板,才说好听的话恭维我。”
霍知章皱着眉,不肯信这个原因。
霍霆山敛了笑:“听好了,有些话我只对你说一回。你母亲是个天真没心眼的,她斗不过那些专门习后宅之术的女郎,若把她放后院的女人堆里,一年才殒了也算她活得久,所以往后不必往我面前推女人。”
*
霍霆山回来时,毫不意外房中静悄悄的。
他的房间东西并不多,几个柜子,两张小几,外加一张榻罢了。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物件也还是那些物件,但踏进来后,霍霆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浅浅的甜香。
那一瞬间,很奇异地好似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着裴莺在歇息,房中并无点灯,霍霆山入内后也没有去动灯盏,他径直往内里走。
脱衣,除靴,上榻。
霍霆山躺在榻上,看着笼着暗色的帐顶,听着耳旁一道浅浅的呼吸声,觉得很是新奇。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回这般清闲的和女人一同躺在一张榻上。
感觉却意外的好。
霍霆山伸手探了探身旁人的额上温度。
不错,没有再起热了。
冯玉竹之前说她要注意手脚保暖,手脚保暖……
男人本来已伸过去的手臂一捞,将身旁人捞到自己怀里。
退热药中有安神的药材,裴莺本来睡着了,还睡得很香,被他这一系列动作硬是折腾醒。
她方醒来,还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上贴着一堵热烘烘的肉墙,鼻间闻到点香皂的香气,还有一种很特别的、仿佛是风沙和草木糅合的气息。
裴莺莫名知道是霍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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