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颔首。
霍霆山将人送至后,留了陈渊也在军营,而后带着人马回城。
“囡囡,还不高兴吗?”裴莺摸摸女儿的小脑袋。
昨日女儿只是抱着她哭,并未说其他,裴莺也只好继续装不知晓。
“没有不高兴。”孟灵儿瓮声瓮气:“娘亲,我现在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前日她一如既往和半夏相约,然后半路再碰到了华二郎君。至于为何会再次碰到,这已是他们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倾慕华二郎君,华二郎君也对她展露过爱意。他们情谊相投,每日都会趁着和友人会面时见上一面。
她以为不久后,她定然是在娘亲和华家的安排下谈婚论嫁,结果前日会面完后,她正想打道回府,却在路上碰见了陈校尉。
陈校尉说要带她去考核,检验近期授业的成果。她初时还很是兴奋,直到对方带她翻墙进了一户人家家中。
翻墙那等偷鸡摸狗之事,她还是第一回干。然而不待她询问,陈校尉便领着她长驱直入,还干脆利落的打晕了守门的家仆。
她站在一房之外,听着房间里她倾慕的、也喜欢她的郎君向他的祖父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他和她今日的点点滴滴。
他祖父十分满意,叮嘱他一定要抓紧她这个霍幽州之侄,以后好处多多,她听见房中的郎君应了,称定不负祖父所期望。
呵,期望。
原来她眼里所谓的相识相知,不过是他祖父的期望,一切都是假的,他在骗她。
“想不明白何事?”裴莺问。
孟灵儿抬起眼,眼里有困惑:“爱慕不应该是无条件的吗,就像您和父亲一样,相爱相知,情瑟和鸣。”
裴莺将女儿抱在怀里:“当然不是。我和你父亲也是有条件的,我和他门当户对,若我生在乡野中,是一户猎户的女儿,你祖母不可能同意你父亲和我成婚。”
孟家在北川县是富贵人家,裴家是商贾,家中颇有家底,两家算是门当户对。不过待孟杜仓成为县丞后,裴家和孟家就不相配了。
孟灵儿张了张嘴,最后却无言。
裴莺明白女儿在纠结着什么。
孟杜仓和那位裴夫人的恩爱是这个时代的少数,有多少人能像他们一样幼时青梅竹马,待长大了又相互情愫暗生,最后水到渠成结为夫妻。
在孟灵儿眼里,或许父母这种带着爱情的婚姻才是常态。她在爱中长大,自然而然的以为相互产生好感就可以结合。
“我知道了……”孟灵儿喃喃道。
旁人只是看中她“霍霆山之侄”的身份,根本不是喜欢她这个人,可她这个身份就是假的啊,她根本不是那位的侄女。
建立在那一切上的喜欢都是假的。
“娘亲,世界情爱太复杂了,我运气不好,一辈子也遇不上像父亲那样的人。”孟灵儿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满腔的郁闷都吐出来:“还不如听先生授课来的有趣。”
裴莺目露复杂。
虽说如今给女儿谈婚论嫁还早,但瞧女儿这副要断情绝爱的模样,这次打击是不是大了些。
若是一朝被蛇咬,往后十年怕草绳,那该如何是好?
孟灵儿不清楚母亲心里忧虑,不过她如今确实会控制不住的想更多。
那些个和她同龄的郎君待她殷勤,多半都是冲着她身份来的吧,若是那般又有什么意思呢……
“娘亲,我想起我有些课业没写完,我先去写课业了。”孟灵儿闷闷道。
裴莺看着孟灵儿的背影,惆怅地叹了口气。
初到军营,裴莺适应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