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又想到一点。”卫云章道,“四娘是三年前才回京的,会不会是以前在江南养病的时候,出过什么事?”
卫夫人:“那也查得太远了吧!而且是在江南啊!”
卫云章:“母亲可还记得,那些大夫说,今日的毒验出来乃是剧毒,寻常人沾一点就会暴毙?”
卫夫人:“自然是记得!只是不知为何,四娘却还活着。”
“这便是奇怪的地方,若是毒性不强,那那些大夫又怎会验出是剧毒?而且大家都知道,四娘小时候身体并不好,是后来才慢慢养好的,不知这会不会……”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卫夫人眉毛纠起,满脸狐疑:“难道你是说,这四娘在江南养病的时候,养成了什么金刚不坏之身?”
卫定鸿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母亲,这也太离谱了。”
卫夫人:“我自然也觉得离谱!那三郎你是什么意思?”
卫云章:“我不通医理,只是猜想,会不会以前四娘服过什么药,恰好是这毒药的解药呢?”
“就算是,那和下毒之人有什么关系呢?下毒之人若是知道她有解药,肯定不会给她下毒了啊!”卫定鸿不禁问道。
卫云章:“说不定这就是对方的一个试探呢?我们现在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契机,值得对方向四娘下手。那么很可能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对方也只是因为某个目的,恰好在这个时候查线索查到了四娘身上,遂下手验证。”
卫定鸿眨了眨眼睛,显然有些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卫夫人看了看卫相,卫相皱着眉,也不说话。
卫云章自然是知道方才的话都是在胡说八道。但只要能引得父亲派人去查一查崔令宜在江南那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胡说八道就胡说八道吧。
“罢了,查便查吧。就算与下毒之人无关,查查四娘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坏事。”卫相道。
说到这里,卫定鸿忽又想起一事:“今日中毒,动静闹得不小,明日侯府老夫人不会又上门吧?”
虽然侯府老夫人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崔令宜短短两个月内连续在卫家出事,他身为卫家人,也会莫名心虚。
卫夫人道:“这倒是可以放心,事情虽闹得有些大,但好在消息封锁及时,对外只说是有人突发急症,聚云楼和医馆的人都封了口,绝不会提四娘的身份。”
这倒不是防着崔家和侯府上门,而是卫府的新妇先落水再中毒,话传出去,难免会引起一些风言风语,若被有心之人操控,说不定还会影响政事。卫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母,也不是吃白饭的。卫相在外头与人论政,她自然要在后面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卫相见卫云章频频往外看,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看看四娘吧。只不过明日还要照常上值,若是同僚问起,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卫云章:“他们只知道我家中有事,但并不知是什么事。只要我说是私事,便也没人会自讨没趣问个究竟,父亲且放心吧。”
卫相:“无论幕后之人是什么目的,只要我们不对外泄露四娘的一点动向,那他们必然会按捺不住。引蛇出洞,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
卫云章走出院子,看见了夜色中的瑞白。
瑞白小声道:“郎君,事情都办妥了。”
卫云章点了一下头:“好,今日辛苦你了。”
瑞白:“郎君你现在去做什么呢?”
卫云章:“我?我自然是回去继续去陪夫人,不然还能做什么?”
瑞白:“……”
他觑着卫云章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恼怒或不情愿,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郎君还能面不改色,真是干大事的人呐!
——他大约是在两个时辰前得知的真相。
那时卫云章刚赶到医馆,与卫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单独把他叫到了一个房间里。瑞白本以为他是要询问早上的情况,谁知卫云章一开口就是:“今天出门,其实是四娘约的你,对吧。”
瑞白当时就愣住了。
“是……郎君是怎么知道的?”他睁大了眼,“少夫人特意叮嘱小的,说是有个惊喜要准备给郎君,让小的不要多说……”说到这里,他脸色骤然一变,“郎君,小的是照看不周,但那下毒之事,真的和小的没关系啊!小的处理完马车的事,回雅间刚和夫人说了没几句,她就晕倒了!”
“我知道。”卫云章淡淡地说,“因为晕倒的人是我。”
瑞白:“……?”
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卫云章。
卫云章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了什么?我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也说来离奇。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就算再震惊,也不可以叫出声来。现在你依旧答应我,好吗?”
瑞白傻傻地道:“这不是少夫人跟小的说的话吗?郎君您……”
“我就知道你听不明白。没关系,正常人一开始都不会明白的,我再解释一遍。”卫云章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当时找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那时候在你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三少夫人,根本不是什么崔令宜,而是我,你家郎君我。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我和崔令宜两个人就互换了身体,平日里你看见的她其实是我,你看见的我其实是她,你能理解吗?”
瑞白表情空白,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张大了嘴,惊愕得词不成句:“不是……郎君,小的可能理解错了……你……她……什么叫做……”
“你没理解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卫云章按住他的肩膀,严肃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落水之后,我和她都有点不一样了?此事过于惊世骇俗,我和她都不敢告诉别人,但是过了这么多日,都没发现解决办法,直到今日我中了毒,才又把身体换了回来!”
瑞白还处在混乱当中,震惊与怀疑在脸上反复交错,精彩纷呈。
卫云章:“我且问你,刚开始上值,她在门口遇见了其他大人,是不是从来都不会主动问好?那是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们!而我在家的这段时间,除了送给小襄儿的那幅,是不是再也没有画过新画?那是因为我在忙着替她整理《文宗经注》,也根本画不出她的风格!”顿了顿,他又深吸一口气,“还有沐浴的时候,她是不是再也没喊你进去过?”
瑞白瞪大眼睛:“……啊!”
若真是如此,那他岂不是一直在服侍少夫人,而郎君又在用少夫人的身体……这这这,那那那……
卫云章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叫!你若还不信,我们便说说这些日子还有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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