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个月后,齐敛拿着一瓶奇怪的绿色饮料走到了刚下戏的秦尤身边。
“那个……你之前说的饮料,是这个吗?我也不确定,因为这个饮料好像只有B市有,你说你是很小的时候喝的,那应该是在你老家喝到的吧……好像对不上,但味道应该很像,确实是像草一样的味道,很奇怪但又还有点好喝,你想试试吗?应该是能找到的最接近的版本了。”
秦尤露出了一个略带惊讶的笑容。
如果此时此刻有真正熟识她的人在这里,大概能从她的笑容中感受到一丝血腥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还在上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摧毁别人,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轻描淡写的随意,更类似于一种“行,就这么办吧”的无所谓,只有极少数时刻,她会真正提起精神,全神贯注地要确保对方的失败,只有那时候,她周围的人才会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能让她露出这样神情的人很幸运也很不幸。
幸运在他引起了秦尤的注意,不幸在他引起了秦尤的注意。
“嗯?你真去找了?”
秦尤轻飘飘地接过那瓶饮料,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惊讶,是惊讶,远不到惊喜的地步。
“我只是随口说说的。”
“哦……”
她打开瓶盖,抿了一口。
“嗯……果然不是很好喝。”
“那,还有意思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有意思了。”
齐敛眉眼间的丧气让秦尤心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难过吗?为了别人随口的一句话就去花心思花功夫,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东西来献宝,得到的却只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反应而已。
“不过……还是谢谢你费心了。”
秦尤将语气控制得很好,真心不足,礼貌有余,如果听起来太真心,他只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意义的,如果听起来太礼貌,他只会彻底当自己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介于这两者之间,他就会忍不住一直猜——他所花费的时间,到底值不值得?
秦尤将瓶盖盖回去,最后朝齐敛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齐敛垂头丧气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已经没有最初的时候那么阳光了,“阳光”的气质或是性格,其实本质都是来自于没有受到过伤害,一个人如果每次想要和人交往交谈,都会受到伤害的话,那么久而久之,他自然会收回向外伸出的触手,时间久了,他就会学会只要不付出真心就不会受到伤害这个道理。
齐敛应该就是那种从未在人际交往中受过挫折的人,所以他被打击之后有点蔫的模样就格外明显。
秦尤喜欢他这个样子,不过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这个……”秦尤拎起一套戏服,笑着转头朝齐敛说,“我想起来小时候了,那个时候,村子里会有戏班子来唱戏,有一套戏服就和这个很像,那会儿没有别的娱乐,所以可爱看戏了,搬着小板凳早早去等好。”
“这个……”
“我想起来一件事……”
“哦有点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
秦尤花了两天时间,不停将那些或是捏造或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灌输到了齐敛脑海中,不过这些内容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展现的分享态度,而这种态度足以让齐敛从那种蔫蔫的状态中一路恢复到了原本的亮晶晶的状态。
开心吗?
肯定开心得不行吧,这些事情她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说过,齐敛作为她的粉丝,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更何况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些事她基本不对人说。
所以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特殊?知道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她的过去的感觉如何?
她很少刻意诱哄别人对她滋生好感,她其实不擅长给人这种错觉,但在对方本来就喜欢你的情况下,再不擅长,这件事也会变得轻松无比。
甚至不用多费劲,只需要随手一句话,随便的一个笑容,就够他思考上半天这句话是不是只对他一个人说的,这个笑容是不是只对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