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子有了这意,哪个管你到底识不识字?只管你能红袖添香就行。
云湘知道自已这会儿再不能说个不字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她的心沉了又沉,挣扎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躲不过么?
回到后罩房的时候,云湘的脑子都晕晕乎乎的,眼睛酸胀,行尸走肉一般梳洗过后,便躺到了床上。
春莲也梳洗好了,侧躺着好奇问她:“方才二奶奶找你说什么事呢?”
云湘感觉到锦画和红雀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她没有力气说话,本能地也不想说,只含糊着说了句:“没说什么。”便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这事即便她不说,等林婉月将她指派到书房那儿,整个春喜院的人也就知道了。
春莲人单纯,也没多问下去,倒是锦画心思细腻,黑暗里皱了皱眉,多想了些,不过她也没问,横竖,云湘若是有什么变动,这两日就都该知道了。
云湘本以为自已今晚会睡不着,但或许得多亏了自已喝了米酿,竟是一夜无梦。
只是第二日天未亮,她便醒了过来,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对可以预见的未来迷茫又不甘。
可身为丫鬟,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今日大太太请了许多人上门做客,她不得不起来又跟着春莲赶去大厨房那儿,锦画和红雀两人则是负责接待宾客。
云湘帮着洗菜打下手,忙忙碌碌的,一时倒也没空想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中午给宾客准备的吃食都备好,只等着传菜时,她才得了空歇一歇,从板凳上站起来时,腰酸疼得厉害,靠在大厨房外边的树旁稍做休息。
春莲见了,过来帮她揉腰,笑着说:“平日你熏衣的活比起厨房来,可是省轻不少吧?”
云湘点头,再赞成不过。
春莲小声和她说着刚才从传菜的丫头那儿听来的闲话:“据说表小姐今日笄礼的簪子是大爷送的,上面镶嵌着鸽子蛋大的红宝石,莲花样式,美极了。”
云湘不想让自已空闲下来,便积极地与她搭话,勉强生出点兴趣,道:“不是说大爷送给表小姐的礼需得四个猛男壮汉抬么?”
春莲点头,“可不是吗!你猜猜大爷给表小姐送了什么礼?”
云湘对陆钧山的印象便是那色中饿鬼投胎来的,全然没什么好印象,懒得去猜,随口说了些值钱保价的俗物,道:“莫不是什么金山银山玉山?”
春莲摇头,“是好大的整块木雕屏风,那木料说是金丝楠木的,极沉,极精美。”
金丝楠木!
云湘呆住了。
身为木雕师,她自然对各类木头都了如指掌,金丝楠木是顶级木料,能做成整块木雕屏风的金丝楠木,不知要长多少年,千年都极有可能。
她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哪个木雕师不想见一见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屏风?
就算她厌恶那色中饿鬼的风流作风,此时也要夸上一夸他是有个品位的。
木雕屏风一事彻底转移了云湘注意力,让她暂时忘了昨晚上林婉月找她说的事,拉着春莲又问了许多。
前头宴结束后,宾客们散了后,后厨这儿也摆了两席,云湘有意无意的,喝了很多米酒,是昨夜的两倍。
不过她看起来除了脸红了些外,眼睛明亮,倒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春莲这两日和大厨房的何厨娘颇为投缘,何厨娘没有孩子,很是喜爱她,要拉着她说话,吃完后,云湘便自已往春喜院回,春莲见她脚步沉稳,倒也没什么不放心。
云湘是那种喝得越多越醉,走路就越沉稳的人,她一路稳稳当当往春喜院回,只是走到半道上时,或许是周围太安静,又或许是酒的作用,她的情绪忽然就上来了。
仿佛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拿绳子将自已往房梁上吊的时候,无助、绝望的情绪一下子从黑暗里翻涌上来,将她吞噬淹没。
她无意识地穿过间月洞门,在那儿的花坛边缘坐下来,心里的酸苦再克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自已就将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做一个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她的眼睛便酸涩得厉害。
她许是矫情的,如今连尊严都是没有的人,下跪都是家常便饭,还谈什么自由不自由?有一口饭吃有一片瓦容身便是不错了,躺在男人身下祈求男人的庇护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她也应该顺应时代,来了这里,就要“入乡随俗”,以后就过没有自我的日子,做个随时可以被买卖的通房,一辈子就这样了。哦不对,等一年后,林婉月生完孩子,她许是就要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