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没好气的指着墙角下那少年,“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家门,这么点大还想去闯荡江湖,死在外头了老子不也是亏?”
大郎忙道:“我是与舅舅一道,那些路舅舅早就走过好几遍,不会有事的,阿爹你可别咒舅舅。”
这话一出,刘季明显察觉到身旁的女人眼神都变得冷飕飕。
他马上解释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子可没说你舅舅怎么着。”
大郎:“行,阿爹你没说。”
“但我也不是阿爹您养大的,就算死在外头,也亏不着您。”
刘季狠狠一噎,又想摘了鞋砸过去。
这次大郎快了一步,抢先走到他爹身前,扑通跪了下来。
少年扬起头来,语气诚挚:“阿爹,阿娘已经允了我,我本不用再知会您,但毕竟您是我爹,所以还是同您说了一声。”
“都说父慈子孝,那也是父先慈,子才孝,您既不慈,也就别怪儿子不孝了。”
说完,低下头去,拜了三拜,算是给全了亲爹脸面。
拜完了,大郎站起身来,又冲秦瑶重重一抱拳:
“阿娘放心,我会听舅舅的话,好好跟着舅舅学,待儿学得一身本事回来,好好孝顺阿娘!”
秦瑶微笑颔首,拍了拍少年日渐厚实的肩膀,
“人不轻狂枉少年,想去闯荡就去吧,阿娘支持你!”
大郎重重点头,红了眼眶。
这一刻,刘季突然想起曾经追着自己打的刘老汉。
想当年,他也是个轻狂少年啊。
只可惜,他没有一个这样好的爹娘,支持他去追梦。
早早结婚生子,浑浑噩噩度日,做了个浑人。
既没做个一好丈夫,也没当成一位好爹。
所以。。。。。。现在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眼睁睁看着大儿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身离去,刘季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捶打自己,做出痛心疾首状。
仰天直呼:“造孽啊!”
演得太认真,差点当真呕出一口老血来。
秦瑶额角狠狠一抽,一脚揣他小腿肚上,“别演了,人都走远了。”
“若是还想你儿子念你一点好,现在赶紧追上去帮忙收拾收拾行李吧。”秦瑶真心建议道。
刘季一秒收功,拱手应道:“遵命,为夫去也——”
转身,提起衣袍追了上去。
一边跑一边伸手大喊:“大郎,你等等爹啊!”
走在前边,如青松一般挺拔的少年郎,幽幽叹出一口气。
终究还是停下脚步,等了等他。
刘季嘿嘿一笑,一把揽住儿子肩膀。
心下惊讶,孩子居然都快长得同他一般高了。
老父亲半句不提刚刚发生的‘追逐战’,突然又装起好父亲的样子,叮嘱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之类的话。
大郎默默听着,心底那团怨,渐渐散去。
他想,他不该同一个浑人计较。
毕竟这浑人自己都活不明白。
若是没有阿娘。。。。。。大郎无奈摇头,真是不敢想象身旁揽着自己肩膀的男人,居然正在学着做个好父亲。
哪怕他不是由衷的想要做个好父亲,但也有在努力的去演。
只为让他心里真正觉得重要的那人感到满意。
“阿爹,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阿娘了?”
少年语出惊人,羞死了他老父亲。
刘季慌忙捂住了好大儿这张嘴,示意他嘘声。
少年人眼睛都笑弯了。
正月十七号那天。
天晴无云。
大郎背上阿娘给做的弓箭,挎着叔叔送的小剑,独自牵着一匹小马,跟在秦封马队后面,满眼不舍,又满怀憧憬的离开了家。
秦瑶夫妇带着二郎三郎四娘,还有殷乐阿旺刘肥齐仙官,全家人在后相送。
从来都是兄妹四人一起出一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