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建好的房子没有人气,今天又突然大降温,屋子里冷冰冰没有一点暖意。
听见床上传来的咳嗽声,秦瑶转身看去,就见甄玉白缩在并不算厚的被褥里,眼角咳出泪水,一整个瑟瑟发抖。
“没事吧?”秦瑶试探问。
“。。。。。。冷。”言简意赅。
秦瑶点点头明白了,转身一把逮住缩在门外鬼鬼祟祟偷窥的刘季,“你去烧盆火过来。”
刘季嘟囔:“凭啥是我?”
秦瑶反问:“难道是我?”
刘季勉强一扯嘴角,阴阳怪气一笑,“小的哪敢差遣村长您呐!”
拢着衣袖,歪头瞅了眼屋里躺在床上闷声咳嗽的男人,嘁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朝停尸空屋走去。
这本是厨房,有村民放了不少柴火在这,想着等夫子来了好方便些,现下便宜了刘季,省去找柴火的功夫。
他绕过裹着车夫的草席,翻找一通,没找到可用陶盆,直接把灶台上村民们凑钱给夫子买的铁锅拿下来,劈柴烧了一锅旺旺的热火。
火锅端进东屋,甄玉白瞬间感觉到一股融融暖意,如果忽略掉那只全新的铁锅的话。
身体逐渐回温,甄玉白这才有精力坐起来同眼前之人道谢。
“您应该就是刘家村的村长秦娘子吧?”甄玉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眼神却很笃定。
毕竟他没见过像她这般磊落的女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没有丝毫扭捏,大气沉稳,跟常人很不同。
秦瑶点点头,叹道:“昨夜雨大导致路面湿滑,出了今天这样的意外都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但人没事就好,生活还是要向前看。”
甄玉白听出她话中还有深意,突然想起什么,环视一周,屋里除了他就是秦瑶,并无其他人,心里一沉,激动倾身问:
“我家车夫呢?他怎么样了?”
秦瑶垂眸,“甄夫子,节哀。”
听见她叫自己甄夫子而不是丁夫子,甄玉白神色微诧,压下对死去车夫的可惜和哀伤,虚声问道:“村长已经知道我身份了?”
秦瑶颔首,承认自己看了他的行李。
也提出疑惑:“原先已经定好的丁夫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甄夫子您来。”
“原来的丁夫子病了,这才换了我来,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应是官府那边还未来得及通知村长,这才有了误会。。。。。”
说着话,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遭遇,甄玉白情绪越来越低落,最后靠在床头上,虚弱的叹了一口长气。
“村长,我现在这状况行事不便,车夫自小看着我长大,于我就像是亲人一般,却没想到因我遭此横祸丢了性命,还请您帮我将他厚葬。”
甄玉白眼中含泪,重新坐直了身,忍着伤痛郑重向秦瑶行了一礼,恳求道。
秦瑶看着他,觉得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一点也没有怪怨他们刘家村的意思,毕竟真要算起来,如果他不是要来刘家村任夫子,也不会到刘家村来。
如果不到刘家村来,就不会发生今天这场意外。
所以甄玉白大可将这场意外怪到刘家村全体村民头上,要一个赔偿或是说法。
再不济,车夫的死亡他总要质问几句吧。可这些都没有,大度得都不像是个气血旺盛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居然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一个能用得起嵩山砚的人,这么谦逊吗?
或许,这是个家教极好的富家子弟吧。秦瑶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理由了。
官府举荐信上有官印,证明此人来历端正,她没什么好怀疑的。
“夫子放心,您只管安心修养,其他事情我们刘家村全体村民会帮您办好的,希望夫子不要太过难过,早日痊愈。”
秦瑶冲他点点头,又往火盆添了几根柴火,把火烧得更旺,便退下了。
她一出来,在课室里百无聊赖的刘季立马兴奋凑上来,八卦追问别人的家室来历,娶妻否,有子女否,为何就他一人过来。
秦瑶:“没问,不知道。”
“这你都不想知道?”刘季大为不解,他可好奇死了。
“你很闲啊。”秦瑶冷冷撇他一眼,“不回家你在这待着干什么?今日的功课完成了?”
刘季露出一个夸张捂心动作,往后踉蹡倒退两步,瞪大眼睛反问:“娘子你居然不知道我待在这干什么?你真是太伤我心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要跟这个不知来历的夫子共处一室,我要是不留下来你的清白可就没了。你还问我留在这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慌啊我!屋里火盆自己会烧起来啊?”
秦瑶:“。。。。。。”
在她举起拳头的前一秒,刘季又理直气壮的抱臂道:“咱们夫妻一体,你伤我心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吧,又有啥活想让我干?”
秦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暴虐,咬牙吩咐道:“你去找个风水宝地,把这马和车夫厚葬了。”
刘季伸手:“银子。”
眼看她目光越来越冷,刘季识时务者为俊,“算了算了,回头办好了再找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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