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躺在狭窄的单人间客床上,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夜,困惑的皱起眉,刘季这丫如果还没死,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阿嚏!!!”
茫茫草地上,刘季垂死病中惊坐起,狠狠打了个大喷嚏,飞出两根鼻涕条,不偏不倚,正正落在躺他身前的王五和刘琪二人脸上。
王五:“。。。。。。”
刘琪:“。。。。。。”
刘季抬起手背擦了擦鼻尖,十分自然的把手背擦在衣服上,裹紧身上的厚棉衣,抬头一看,才发现火堆已经熄灭。
他又起身把火堆重新燃起来,看着跳跃的火光,眼前出现了几重幻影,深吸一口气,鼻子堵得慌,只能用嘴吸进一大口寒气,咳了两声。
王五和刘琪看他没事,淡定抹去脸上的鼻涕,裹紧身上的草席子,又继续睡去。
现在他们不用担心敌军突袭,因为漠北和盛国谈和,长公主之女惠阳郡主主动答应和亲,双方的战事就停了。
茫茫草地上,只有他们这一处亮光,四周黑漆漆的,看起来很渗人,但三人都已经习惯。
因为他们已经在草地上迷路了整整一个月,今天才走到玄月关城门下。
说起来,这次民夫之行,他们三人也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倒霉。
人嘛是没死,任务也在上官烈的带领下圆满完成。
而且刚完成任务,漠北和盛国就休战和谈,后续运粮任务直接取消了。
但因为提前取消任务,他们这些民夫原本还能拿到的返乡费,一文没落着。
每人领取一袋粮食后,便各自结伴归乡。
一开始,刘季三人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谁想到半路上遇到狼群,众人分散逃命,跑着跑着,居然跑散了。
倒霉催的三人,愣是在不熟悉的草地上绕了一个月。
最后还是在刘季这个半吊子读书人的带领下,一直朝着北极星亮起的反方向走,这才走到南边的玄月关下。
好运气自从任务结束就消失了,好不容易走出草地来到玄月关,没赶上进城的时辰,只能在城下夜宿一宿,等次日天亮再说。
更想不到的是,被困草地一个月都没事的刘季,突然得了高热。
他昏睡一下午,全靠刘琪和王五两人照顾,这会儿半夜被冻醒,额头高温一点没降下来,鼻子还被‘泥’给封住,又冷又饿又昏,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先前,刘季时不时还会做一下回家的美梦。
现在他那点期盼,已经被现实击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草地。
十月份的漠北,夜里气温能把人冻成冰棍,刘季把火堆烧得旺旺的,又紧紧裹着身上的棉袄,依旧冻得直打哆嗦,差点晕得失去意识。
他们被困草地一个月,原先领的粮食早就吃光,这几日已经轮到啃草皮的境地。
刘季怀里有钱,三百九十三文呢。他倒是想花,可这草地上哪有卖吃食的啊?
两眼盯着玄月关的城墙,只盼着天快点亮,城门快点打开,好进去买药治病。
吊着这一口气,刘季下半夜愣是没睡,守着火堆到天亮。
玄月关城墙上出现士兵的那一刻,他立马叫醒王五和刘琪,三人形如流浪乞丐一般,朝城门下奔去。
幸好文牒还在,能证明他们的身份,顺利入关。
从玄月关又进了三里地,总算见到人烟。
刘季的身体已经到极限,将一直藏在内衫里的一吊子铜板塞进刘琪手里,“咚”的就倒了下去。
刘琪惊呼出声:“三叔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跟三婶交代!”
王五吃惊的看着刘琪手上的铜板,十分震惊,没想到刘季居然还有钱。
不过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见刘琪这个年轻小子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喝住他,让他把刘季背起来,去寻大夫。
当刘季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间破道观,身旁生着火堆,王五和刘琪正倒在稻草堆上休息。
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儿弥漫在道观上空,煮在陶罐里的药汁噗噗翻涌出来。
刘季知道,自己又活过来了。
但他现在浑身无力,开口叫了刘琪一声,没想到嗓子也是哑的,啊啊半天没把人弄醒,直接抓起手边小石块,砸过去!
“唉哟!”刘琪吃痛惊坐而起,见到睁着眼睛的刘季,惊喜道:“三叔,你活过来了啊!”
刘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向翻涌的陶罐,刘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药已经溢出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王五被折腾醒,见刘季清醒过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等刘季把药喝完后,三人又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没钱回家。
此处距离开阳县至少还有半个月脚程,这半个月的吃喝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王五拍拍自己衣兜,空空如也。
刘琪抖了抖全身,掉下来一把缺口朴刀,拿去当铺人家都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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