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比关内的路好走,道路宽阔平坦。
出了玄月关,气温明显降低许多,有条件的都换上了来时带的厚衣服。
途中路过一条河,所有人把水壶全部装满。
距离下一座城池,还有三百里地。
而那座城池,就是此行运粮目的地,名叫望月城。是盛国北面最远一座城池,守护着整个北面边境线。
在望月城内生活的都是军户,因为前朝混乱,多民族混居其中。
刘季侥幸在同寝室友那看见过一本描写边疆风物的游记,书上说,盛国没建立起来之前,望月城被漠北蛮夷霸占了三十余年。
如今盛国强势将望月城收回,漠北蛮夷自然不愿失去这片水草丰茂的草场,是以频频挑衅。
战事突起,刘季猜测,可能也是因为这座重要城池。
往日,他一个小老百姓哪里会关心这些国家大事?
如今这一路行来,虽然艰苦,但也看见了盛国的广袤。
以关内的富饶和关外荒凉的草地做对比,他要是漠北人,只怕也想挥师南下,将这片富饶土地占为己有。
而且他还听同队老民夫们说,再往北,便是雪山,连绵山脉积雪终年不化,寒冷异常,一年中只有夏季气候会暖和些。
这样的气候条件,根本无法进行农耕,只能以牧羊放马为生。
倘若哪一年气候不准,玄月关就要遭殃了,这些漠北人比马匪还要凶猛,急来急去,抢钱抢人抢粮食,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
他们的马极好,三岁小儿都会骑术,往往将边民扫荡一回儿,便匆匆离去,可恶得很。
知道了这些消息,再看自己身前身后这满满当当的运粮车,刘季总有种漠北人随时会冲出来抢粮的不安感。
不过他们现在毕竟是两队人马,二百多号人呢,料想漠北人应该不敢如此嚣张。
天色渐晚,上官烈派出去的斥候来报,前方有一片小湖泊,两支运粮队能在那露营。
民夫们铆足了劲加快速度,只想快点到地方,早点停下休息。
而且天色这么晚,敌军先前已来过一回儿,这会子要来早来了,个个都放松下来。
但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由远及近,一道道黑影带着雷霆之势,从地平线上冲了出来!
第154章至臻化境
“敌军来了!”
有小兵大喊了一声,刘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呆呆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一道道黑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末尾另外一只运粮队上午刚遇到敌袭,傍晚又来一次,刚刚从死里逃生的民夫们心理防线直接崩溃,几乎是本能的就跑。
这一跑,顿时乱了套,喊杀声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就连那位手臂受伤的领队,也把手中长刀对准了手下的民夫。
凡是逃走的,骑马追击而上,举刀就杀。
冲出来的敌人莫约有三四十个,每个人都长得非常高大,打扮和发型跟盛国人完全不同,骑着高头大马,一波冲杀过来,又掉头继续横冲直撞。
刘季只觉眼睛忽然被银色的光反射了一下,抬手下意识要挡,“噗”的一声刀滚肉声,身旁的同伴吼叫着翻倒在地,鲜血洒了他一脸,是滚烫的铁锈味儿。
惊骇之间,上官烈的怒吼声传了过来:
“拔出你们的武器,护在粮车前防守!谁也不许乱动!”
“不过是区区三四十个蛮夷,尔等数百之众,以六敌一,还用害怕这等小人?!”
听见这话,被敌军第一波冲击带来的恐惧忽然就淡去了几分。
其中有年轻力壮的民夫,立马大声应和:“咱们跟他们这些蛮夷拼了!”
男儿血性被激发出来,一个个举起了朴刀,大声吼道:“拼了!”
刘季喊不出口号,因为他发现,敌军的冲击骑兵队又杀回来了,而这一次不再是对准末尾另外一支运粮队,而是直直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对方骑着马,速度很快,刘季想也没想,把朴刀竖起,整个人蹲在了马车下。
只听见一阵轰隆马蹄声从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便是人仰马翻的怒骂声和吃痛声。
原来是冲击过来的敌军被粮车上突然刺出的朴刀中伤,一时不察,人倒马翻。
还不等那敌军站起来,上官烈手中长枪已经狠狠刺来,结果了性命。
刘季抹了把脸上的血,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讥笑的眼,娘的,这领队嘲弄的神情和他家里婆娘简直如出一辙。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刘季被那眼神刺激得蹭一下从马车底钻出来,顺带捞了一把刚刚从自己身旁倒下去的同伴。
他还以为他被敌军挥刀给杀了,没想到他命这么大,居然只是手臂被划了一刀。
就是飞出来的血有点多,害他抹了一脸。
刘季没空多想,一边四处观察敌军动向,乘着那帮人发动第三波冲击的空隙,一边迅速撕掉一片衣角,帮这人把手臂上的伤口胡乱包扎了一下。
王五疼得直吸气,但正因为这份疼痛,反而让他忘记了恐惧,往地上呸的吐了口血沫,立马抽出车上的朴刀,递给刘季一个“哥,咱们跟他们拼了!”的愤怒眼神。
谁小时候没跟人打过架啊,谁怕谁!
刘季抽空扫一眼对方那明晃晃的大刀,黑着脸提醒道:“小五,咱们还是悠着点,护住粮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