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赵浔瞧着清瘦,却似一堵小山,非但纹丝不动,倒还……
无意间令她品味到了丝缕手感。
虞茉既羞且恼,面色也微微发烫,她仗着此刻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扶着他的肩,再度蓄力一推——
险些将自己撞入他怀中。
“你这是欺凌弱小。”虞茉稳住身形,不满道,“也不知昨日是谁低声下气要同我赔罪。”
赵浔见她当真恼了,不敢再逗弄,忙岔开话题:“几盒药膏都带了进来,可要唤杨府的丫鬟替你按上一按?”
闻言,虞茉屈指理了理袖间褶皱,好半晌,方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伤处终究私密了些,你只吩咐她们替我打盆清水来便是。”
她是初次骑马,被马鞍磨红了腿根娇嫩的肌肤,伤处便在——
赵浔无端顺着话头想了想,面色蓦然一红,“噌”地站起:“我去书房看看。”
说罢大步离开,好似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不多时,丫鬟端来一盆温水并热气腾腾的汤药。她慢条斯理地收拾妥当,趁势搭话,可惜杨府之人警惕性不低,不论问什么,俱是含笑抿唇、不胜羞怯地望着她。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虞茉耐心告罄,穿过卷帘门去向书房。
赵浔正端坐于桌案前,脊背笔挺,笔下专注地绘着什么。易容改变了他的轮廓,可如此低垂着头时,只会注意到两簇浓黑睫羽,及周身遮不住的矜贵气质。
他虽善武,却如何也不像是将军府中的男儿郎,倒像是——虞茉拢共不曾见过几位男子,难以描摹。
她不欲扰人清静,移开眼,望向一旁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藏品。不时试着转动方向,看是否会轰然出现一间密室。
可惜“侦察”了小半日,仍无事发生,倒是后知后觉地忆起,庆言一去不返了。
她心中略感不安,朝赵浔走去,恰见他轻轻搁笔,主动抬眸问起:“若是无趣,我带你四处转转?”
虞茉先是摇了摇头,旋即瞥一眼院中充当门神的丫鬟,凑近道:“庆言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需担忧。”赵浔笑说,“他应是半途发现了有趣的线索。”
闻言,她总算不再忧心忡忡,倚着桌案,同赵浔道:“一方县令,非但有能耐建造如此奢华的府邸,还迫不及待地邀人共赏,想来有恃无恐。”
朝堂之事,虞茉若当真好奇,他并不介意说与她听。不料方起了头,她急急叫停,煞有其事地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赵浔忍俊不禁:“你从何处听来这些个说法?”
“我自己想的。”
他笑意微敛,带了些许正色,似笃定也似承诺:“我不会让你出事。”
虞茉无所谓地耸耸肩,余光撞见手边墨迹半干的画卷,竟绘的是城郊山谷的风景。
色调明亮,最惹眼的当属水面朦胧而唯美的粼粼波纹,正与光起舞。临岸有一高大骏马,并一抹俏丽身影,发带随风飘扬,栩栩如生。
纵她不善丹青,也知赵浔画工极佳,惊喜之余,不由得奇道:“为何不见你?”
赵浔递笔:“不若……夫人试一试?”
“夫人”二字被他唤得极轻,如同掠过一阵清风,难以捕捉,却又分明在心间划动了涟漪。
虞茉掩于袖中的手紧了紧,压下澎湃心潮,故作镇定道:“可我的画技不堪入目。”
赵浔凝望着她:“无妨,此处本是你我共有的回忆,一起绘成才更具意境。”
盛情难却。
虞茉接过笔,颇有些底气不足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画毁了不能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