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昶景点了点头,薛巾识趣地退到身后。
且说太后与周筠生叙了几句家常话,又对周昶景道,“哀家近日听闻,北边的勿洛人,不知个礼数,这档子功夫,竟敢来讨娶公主了?”
“近日勿落那帮蛮夷,确是派了使臣来京,说是求和娶亲,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昶景说着,又想起关海之耻,心下又觉凝重,“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历代皆有公主远嫁勿洛。可勿洛蛮人恬不知耻,如今一再进犯我大钺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早晚都得收拾了他们!只是也需长久打算,现下还是要行缓兵之计。”
太后微微阖眼,面露倦色。薛巾赶忙递上一壶西域进贡的鼻烟。
太后嗅了一口,虽是百花奇香,十分刺鼻,却觉身子顿觉舒坦了几分。
“哀家乃后宫妇道人家,自是不该过问朝政大事。只是这兹事体大,咱宫里公主也好,宗室公主也罢,这也是后宫该为皇帝分忧之时。你那些个妹妹,尚未婚配的,只有十三与十六,那两黄毛丫头,牙都未出全,更谈不上塞外和亲之说。”
太后随口补充道,“宗室里女娃娃本就不多,也就只得从内臣府里挑了。皇上可有中意的人选?”
“昨日收到李原吉亲启奏表,称其府中姐妹两人,都愿为国效力,解此难事。”周昶景说着,又亲自剥了橘瓣予太后,“李原吉倒是一片忠心。朕着人勘察过了,李耿确有两女,幺女过于瘦弱,怕不是上上人选。倒是长女,说是秀外慧中,还算不错人选。”
“瞧瞧,这橘子可真够甜的,想来必是淮南橘了。”太后笑说,“这可比我那宫里的蜜饯还要甜的多了。”
“这都是四弟此趟亲自督办的淮南王贡品,自不会差到哪儿去。”周昶景望着周筠生道,“此番,你且如何看得?”
周筠生礼拜三巡,“微臣斗胆,曾听闻,李老大人家这位大小姐,性子不好,常在内室争斗,不懂礼数。若是派去和亲,自是性子温婉为妙,否则怕是要坏了我大钺体面。”
周昶景见他说的认真,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曾听说你对哪家女眷上心,这会竟对忠棣府的情形如此熟知,怕是与忠棣府私交已久罢?”
太后一听,亦来了兴致,问道,“可有此事?”
周筠生暗自忖度,方才所言多少有些莽撞,怕是周昶景早已生疑,索性跪禀道,“臣每日奔忙,一心只为圣上分忧。只是前几日母妃忌日,臣去佛国寺诵祷,巧遇了李家大小姐,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仅此而已。还望皇上、太后明鉴。”
一句未了,太后掩面而笑,牵过周筠生同坐道,“你这孩子呀,就别跪着了。素日里少见你如此多话,哀家总以为你似你生母贤妃那般清心寡欲,一度都觉着你是否要去修道成仙。这会听着,倒是宽心许多,也是个寻常男儿的心嘛。”
众人听罢,窃笑了几声。周筠生暗暗舒了口气,也不接话,只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