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说路之游眼神不好,她定然第一个不同意。
青年舒心一笑,要不是冷窈妲知晓这人内里如何,恐怕还真以为路之游多喜爱自已,娶到她有多开心呢。
路之游对上座的冷煜和赵玉瑾行了个跪拜之礼。
这一跪,便是表明新妇在他心中地位极为重要。
路时休强颜欢笑,但想到日后少女能幸福,他的笑意终究还是少了两分寂寥。
赵玉瑾原本还揪着心,看见路之游这般行事,女人心头可算舒坦了些。
“之游,好孩子,快起来吧。”
赵玉瑾连声说道,看着青年很是满意。
冷煜也笑得开怀,一向冷峻的面容温暖不少。
路之游那犹如咳唾入珠玑的嗓音响起:“岳父岳母,之游怜爱窈窈已久,今后定会同她琴瑟和鸣,如鱼得水,请二老放心。”
冷煜哈哈一笑,连说了三声好。赵玉瑾也是破涕为笑。
站在一边被却扇遮面的少女一直看向这头,路之游终于眉目柔情看向她,朝冷窈妲伸出手。
“窈窈,我来娶你了。”
第60章十里
冷窈妲过去,与路之游同牵起两人间的红绸。
从这一刻开始,红线牵起,代表二人从今往后将夫妻同心,佳偶天成。
跟着站在队伍前端的路时休,一身姜红色云锦苏绣纹圆领袍,头上佩戴玉色冠发,眉眼处更为书香温和。
青年默默看着少女身影,从却扇中可见一二绝色姿容。他眼波流动,在心中无数次为她祈祷,愿少女今后无忧无虑,常得安乐。
眼看着要跨出门槛,赵玉瑾忽然红着眼跑到少女跟前儿,像小时候第一次牵起她的手那样。
“窈窈,我的好女儿!”
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这句话刚出口,女人早已经泣不成声。
她的贴身丫鬟和喜婆都来劝慰,不可让新妇在今日大哭,赵玉瑾将唇生生咬出了血,才憋了回去。
她是母亲,做母亲的怎能让女儿不吉利呢。
她缓了缓说道:“窈窈,母亲的嫁妆分出一半赠予你,又同你父亲将你所喜爱的东西放在了陪嫁中,还有许多金银财宝,你莫要嫌弃俗气。”
“从今往后,我的窈窈便是别人家的妇,当初母亲成婚时,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便也做了这许多。那时母亲心中感动,却不能切身体会他们的爱子之心。”
冷煜眉头一皱,眼角也滑下一滴泪,抬手忙擦拭了去。
冷麒冷麟自是不必多说,两个顶天立地的青年哭成泪人儿似的,都转过身擦眼泪。
甚至连路之游看着这一幕,也有一丝的动容。
冷窈妲不敢说话,她怕自已一出声,这眼泪就会像不值钱的珠子般落下,止都止不住。
她接近于木然般站在原地,强忍酸楚难过。
赵玉瑾接着道:“自你与哥哥们出生后,母亲便越来越能体会当初我父母的心情。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母亲不能再为你做更多了,只能陪你到这一程。”
说罢,女人狠心咬着牙松开手,转过身颤声道:“走吧,快走吧,趁我现在还舍得!”
赵玉瑾步伐凌乱走回座位,再也不敢看向少女。
冷窈妲眼含热泪,路时休在一旁瞧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已同少女一般难受。
路之游柔声道:“窈窈,我们该走了。”
少女收回视线,眨眨眼让眼泪收回去,与青年一同走出房门,然后是院门,最后便是府门。
瞬时外头候着的师傅们看见新郎官带着新娘出来,喜气洋洋奏乐起曲。
在这喜悦热情的时刻,忽然少了许多人的前厅中,赵玉瑾听着鼓乐声掩面痛哭。
对她来说,什么十里红妆,什么金银珠宝,什么世家诰命,都比不上让自已的女儿平安喜乐。
外头锣鼓喧天,她的爱女却在奔赴他人门前。
冷煜红着眼将自已的夫人哄在怀中,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冷麒和冷麟忽然也觉着很冷,走上前靠在父亲母亲身边,安慰取暖。
路之游骑在枣红骏马上,冷窈妲从却扇旁瞧了眼后头,再度红了眼。
在府前有两列行队,一队是路之游带来的聘礼,九十九抬整。
另一列,便是冷煜和赵玉瑾为她安排的十里红妆。
敢问盛京城中有谁家女儿出嫁,那嫁妆敢真的担得起十里红妆四字?
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十余里的嫁妆跟随,冷窈妲看见的不是什么各种值钱物件,而是冷煜和赵玉瑾那一片赤诚的爱女之心!
少女在却扇后红了双眼。
她忽然就心疼起“冷窈妲”,还有她的父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