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晚敏感察觉到池父的话说完,旁边的池景身体僵硬了起来,就像是被触碰到了最疼痛的地方,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那件事,是什么事?
姜清晚虽然好奇,但却知道每个人都有隐私,谁也没有资格过问。
“老池!”
池母见池父一提这话,赶紧看了看自己儿子,果然见他眼底灰暗一片,她急得赶紧拉住池父的衣袖,低声道,“你别说了,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为什么又要拿出来说?”
池父脸色同样不好看,他看着池景,冷声道,“我告诉你,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你既然是我池岩的儿子,留的我池岩的血,就得承担起池家的重担。”
池景没说话,半晌,他只沉默地拉着姜清晚的手出去了。
你又说气话了
房门关上。
池母对着池父开始抱怨,“哎呀,你看你,说不来两句就开始发脾气。来之前怎么说的?见着儿子的女朋友,跟她好好说,见着儿子,也跟他好好说。结果呢。你看你,又把事搞砸了!”
“我搞砸?是我搞砸的吗?”
池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这个兔崽子不跟我好好说,他自己轴也就算了,找个女朋友也是个轴的,竟然直接就说不考虑了!我看,这种女孩子娶回去也当不了什么贤内助!”
“你又说气话了!”
池母道,“儿子刚才都已经让步了,说他暂时不会回来,那又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回来,你干嘛非要他这个时候给你决定呢。”
“他的暂时是多久?你能打包票?”
池父不认为自己有错,可说出来的话逐渐疲惫,“现在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很多事情我已经力不从心,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就是希望他继承家业,有这么难吗?”
池母怎么会听不出池父话中的老态,她叹息一声,“老池,你也知道我们就剩这么个儿子了,何必再旧事重提,都过去十多年了,我已经不抱希望。”
池母不知觉又有几分哽咽,她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池家的势力这么大,可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查到一点音信。我其实……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再怎么说,那时候,儿子也还是个孩子,他能有什么错?归根结底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你别怪他了,这么多年,他不愿意回老宅,不就是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吗?”
池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自己的夫人掉眼泪,他赶紧过去将她搂在怀中,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池,你若真想儿子回来继承家业,就别再反对儿子做的决定了,要不然儿子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池母伏在池父的胸前,低声啜泣,“我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老是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他,也不想一看到他就发现他要么瘦了,要么病了。你试着下次跟儿子好好说,行吗?”
池父哪里能拒绝呢,他其实也愧疚难当,身为人父,他如何不思念儿子?
他搂着池母的肩膀,深深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这边池父池母互诉衷肠,那边池景拉着姜清晚的手回到房间之后,沉默依旧。
姜清晚觉得此刻的池景是悲伤的,他的沉默,更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没人懂他,他也不愿把自己的伤疤掏出来。
姜清晚望着他站在阳台上,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望着远处的夜色,像是要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融为一体。
姜清晚走过去,轻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池景微微一僵,这是分手后她第一次主动。
池景转过身,低头看她,然后亲了亲她的鼻尖,“不管我爸对你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姜清晚笑了,“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我知晓你父亲是为了你好,只是他的方式可能用的不太对,但他没有恶意。我只是怕你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她感觉到他的情绪非常低落。
灰飞烟灭
池景道,“他的话我习以为常,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池景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诉说,“我其实不想你跟我父母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局面,但我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过来见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怎么会委屈?
“你家里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你……”
姜清晚不知如何说,她敏感察觉池景不会愿意说,所以问出口后觉得太唐突。
“陈年旧事。”
池景果然不愿提起,只将她拥入怀中,呢喃道,“我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家人。”
“别难过。”
姜清晚抱住他,“我也失去过家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可你还有,你看你母亲,她就很爱你。而我呢,我没有体会过太多母爱,所以,池景,我是羡慕你的。”
池景心中微酸,在她耳边低语道,“以后我妈妈就是你妈妈,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她爱我,也会同样爱你。”
外面是霓虹灯闪烁的夜景,有荡漾的湖水,已是入冬,天气寒冷,寒意都能顺着湖水入骨,可姜清晚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并不冷。
就像去年一样,冬天有他陪伴。
也许这个冬天,他们仍然需要彼此慰藉和温暖。
也是这一刻,姜清晚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
他们需要彼此,而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们还需要彼此。
既然如此,那何必非要强加痛苦,而不享受美好呢?
若没有发生晚上的事情,姜清晚想,或许第二天一早,她会主动给池景一个早安吻才对,或许还会来点更刺激一点的,告诉他,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