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听他这话,哪里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只能安抚道:“我说你也别脾气这么大。是,你觉得自己跟着打了几年仗,该建功立业的份儿也有,这一次朝廷下旨整编河南境内的精锐,你居然没有被选上单独领兵,而是当个参谋觉得很憋屈。可你想过没有,大家都是一起干的,他李信也是散尽家财支持,为此差点气死他爹,这总不能作假吧?”
郝永忠继续闷着,不说话。
袁宗第更是无语,一点都不像是个爽利的陕北汉子,稍微思考一下,他换个方向继续说:“再说了,参谋是能直升警卫的。
今年打完淮北,你说不定就迁警卫去了,到时候再入讲武堂走一圈回来,下方要么是参谋裨将,要么是统兵郎将。”
“我知道你想宽慰我,但别瞎说话。”郝永忠呵呵一笑,“所谓参谋直升警卫,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谁不知道警卫是需要保持纯洁性的,一般都是从观察员、宣传员、后勤员、工兵、炊事等专业技术强悍的部队上升。
咱们这儿可不缺能打的,老子就是从护纛营走出来的,从最近升迁的路线就能看出来,我最好的升迁,是以团部参谋的身份直升讲武堂,学习一年到三年,然后外放旅长或者担任师部参谋,运气好点进次级参谋部。”
“对啊,所以你更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了。当心误了前程。”袁宗第赶紧接茬,“咱们想要往上走得又稳又快,除非得到陛下的青睐,不然只能靠军功。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你太年轻了。想法简单。”郝永忠闻言微微摇头,“有些军功是不能碰的,土垒不是诱饵,只是一面拖延时间的盾牌。
豫东次级参谋部那边的命令,是让老子堵住黄得功,不让他的军队直接投放进入徐州战场。
而我之所以亲自领兵出来守土垒,不是跟他李信闹矛盾。
我俩没有矛盾,他是团长,我是团参谋,但团参谋不止我一人。
未来的战争,已经明确是形式变化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仕途,还是为了大顺的发展方略,保证士兵存活,并且蜕变成为老兵,就是最大的军功。
三天我能保证七成存活,五天我只能保证一半存活。”
“我明白你想要让兄弟们活下来更多,可战局不是咱们能轻易左右的。必要的时候,你我也在牺牲之列。”袁宗第微微摇头,总觉郝永忠在隐瞒他什么。
郝永忠撇撇嘴说:“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你要清楚,这个时间点打仗,除了打后勤、民心,就是在打兵员素质。
有一百人到一百五十人的老兵作为骨干,再配合地方的独立团、守备团、民兵,咱们能在必要的时刻,拉出一千多号人投入战争。”
“一千能顶什么用?河南战场五六十万打到现在,明廷不就剩下大名府、东昌府上的五万兵马。剩下的不都被咱们吞并了?”袁宗第拍了拍桌上的快铳,“这玩意儿才是真理!以一当十!新兵一个月训练就能投入战场,咱们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兵,男女老幼都能用。”
郝永忠皱眉看着袁宗第:“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迷信火器。
但你要知道,武器差距是可以通过信念和兵源素质弥平的。
若是为了所谓军功继续拖延下去,死的人就更多了。
对于未来的战斗力影响是非常大的。”
“真的吗?我不信。”袁宗第摇了摇头,他是从学校里卷出来的,不过和魏天命、党守素他们那一期的不一样,袁宗第是第三学期正常毕业的。
一出来,就赶上了王三下旨抽调陕西丁户四十万,外加后勤等人口,两三百万东出避旱蝗。
按照老规矩,袁宗第被抽入军中,担任吏员,主导后勤等民政,最后通过河南战场建功立业,选入警卫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干后勤的、没有直面前线的经历。
现在更是被派来给李信当警卫兼任旗令官,接触的都是中上层的内容,对于精锐的看法不在意,因为他从学校接受的教育就是,下一个时代是火器的时代,战争的形式将会迎来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