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就是拿点书信。”孙知诰递给靠近的人文书,“实话与你说,这一仗,乃是新顺大王御驾亲征。敢跨州府而来,你难道看不出来三条路线中,那一路是主战场吗?”
邓王己冷着脸接过这张文书,上边是塘报,最近的一封塘报。
三日之前,阆中之战的同时,杜文焕在江油被围困在江油城内。
同时,新顺国北线使用空军,将一批兵马直接空投越过江油城,大抵千余人,这会儿已经冲到成都之下。
也就是说,西川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新顺国跟邓王己在这里对峙,更多还是拖延东川兵力。
防止他们走长江去泸州驰援。
若是朱燮元大量投放兵力去泸州,那么新顺国就敢用尽兵力,先干掉邓王己、秦拱明、张凤仪他们,然后发狠强攻巴县城。
拿下巴县,长江就给切断了。
兵家大忌就是首尾不能兼顾而贸然分兵。
因此,王三和朱燮元的对手棋,其实已经开始下了。
邓王己只是一招闲棋。
有草没草三杆子,就算不能打到兔子,但至少能打草惊蛇。
“好了,在下信也送完,话也说完,投诚与否,您自己看着办。学生还有事,先走了。”
孙知诰转身欲走。
但兵锋快速拦住了他。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邓王己冷声站起来,“带去关押起来。”
孙知诰被按住。
但他依旧不疾不徐,丝毫不见害怕。
等出了大帐,邓王己盯着一路,最终喝道:“等等,带回来。”
孙知诰被带回来了。
左右松开,他抽回手,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裳。
“你就不怕死?”
“作为乡人,不知道邓将军,多久没回去关注一下乡人们的生活情况了?”
邓王己被问,脸上有点尴尬。
他这些年征伐在外,基本上朝廷调令到哪里他就去哪里,确实许久不曾回乡看过了。
“死最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受罪。”孙知诰说,“我家十年前还是小康之家,二十几亩土地,日子也是和美。
但接下来数年,天灾人祸比比而来,家财散尽,困苦难捱。
但好歹我们有土地,能撑着我们度过十来年。可是其他乡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很多都死了。
吃着观音土,拉不出来活活胀死的比比皆是。
因此,我见过真正的炼狱,战场上所发生的这些,对比活人变成饿殍、魔鬼,又能算得了什么?”
“乡里……真的这么惨了吗?”邓王己张了张嘴,有点不可思议,“朝廷的赈灾,不是说都在继续,我也下令家人,去施粥。”
“当然,邓氏算是有点名声的,毕竟这些年您在滇黔杀敌赚了不少。否则,今日我也不会来劝你投诚。”孙知诰微微摇头,“但你和你的家人,终究是地主阶级,你们的利益始终是土地,天灾人祸对于百姓来说是苦难,但对你们来说就是收割的时候。
所以说,你投诚,浮财可以拿,未来入籍新顺国,也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死战的话,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新顺国不杀俘,但不代表不清算违抗的从明贼寇。
我们和大明朝不死不休,你们要么放弃一部分利益,换取活下来的机会,要么跟着明朝一起被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