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万信看着认证结束了,这才走来对周穗说:“你家少爷不曾入伍,但你可以。不考虑在改朝换代的时候,给自家挣一个前程?”
周穗依旧冰冷的看着他说:“你做的事情,让我无法放心入你的队伍。新兵说当诱饵就当诱饵……”
“停,风险与机遇并存。”历万信摆了摆手打断到,可算是知道这人怎么对他这么大敌意了,感情根子在这里:“守备骑兵队,领的可是集体甲等功,按常理应该只能给乙等。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穗抿唇不言。
“我们都这样打仗。用最小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战役,更是战功。”历万信看他还是这模样,便解释道,“我们所有人都是绑在一起的。想要有战斗力,束伍必须做到。既然是束伍,那么包括指挥官在内,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
我们敢顶着蒙古人抵进三十步才开铳,就是因为我们知道,每个人多做好一点,活下来的人就会更多,挣到的功勋就会更多。
大同军不是明军。杀敌从来不是上上选,夺取战略要地,灭掉战略敌人,打开战略通道,这才是一切战争的根基。
就比如这一次我们阻击却图汗部,我选择不守营牛府,主动应敌,就是这么个原因。
我必须阻击一切西来之敌,给前往攻打车臣部、林丹汗察哈尔老弱的马将军留下战略空间。
这是我的任务,我也只是整个战局的一环。
若是我放却图汗在九月之前进入锡林郭勒草原,那我就是整个战局的漏洞。我和营牛府上下所有人,都要被追责,甚至被审判裁决。
因此,为了更多人,我必须狠下心来牺牲一些人。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周镳听罢这一切,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新顺国主力军,那么敢打了。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战略下达,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们的点。
就算拿不下来,也要尽可能实现他们的任务目标。
新顺国这边的军队战争模式,是真的跟明军那边的卫所将门化不一样。
此时的军头们,更多还是为了自己的门户私计。
家丁不能死绝,一旦死绝,将门败落就不远了。
所以大家都会留一手。
可不会跟新顺国这样,所有人都给功勋,或许看起来会贬值很多,可实打实的荣誉,外加后续其他的福利,这当兵可比大明的贼兵赚得多,还更有面儿。
“我考虑吧。”周穗给了个回答。
“好。你很猛,大局观也很好。这一仗我一直关注守备骑兵队,目睹了你的一切做法,不管你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但不可否认,你的能力很充足。
只需要稍稍培养,你就能独当一面,另一个团在战场征伐。”
历万信很赞许,说到这里又看向周镳说:“你也别气馁。不过,我看了你的登记,是江南来的官绅之后。
那么,你应该知道朝廷对于江南官籍并没有太多好感。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占有海量生产资料,却没有发挥出更大的劳动效力,转而进入自私自利,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与解放。”
“可……这也是明朝的政治生态决定的,我周氏上下也没法改变。”闻言,周镳有点不开心了。
“没错。阶级不存在背叛阶级的决断,但存在背叛阶级的人。你若是想要在未来走出一条路,保住更多的家人,你的思想需要改变了。”历万信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是我们在讲武堂时,陛下教授的办法。
想要改变你们现在的局面与风险,你们必须发展出类似于集体农场性质的生产方案。进而降低对百姓、宗亲的剥削,或者将收益投入生产器具迭代,良性循环。
而不是成为阻塞,搂着物资不流通、不生产。
江南地主士绅持有粮食,转而进行高买低卖,囤积居奇的垄断化运作。只可能导致百姓生活越发困苦、社会越发动荡。
所以,你们需要自我革新。
但如此做无异于让的家的食利者,发起自我改革。虽然会很痛苦,但我能劝你的不多,有时间发信回去给家人,让他们效法执行集体农场化,将股份发给宗亲。
等到我朝南下,积极进行公私合营,赎买合作,降低自己在地方话语权,或者北迁。
如此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然清算开始,必然酷烈。单靠你现在的军功,保不住家里的人。
尤其是以大王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敢对生产资料打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