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信你愿意立即帮剑手们解蛊。”唐羡之闭目摇头,“小臻,你在我绊住你的同时也绊住我,对我下毒三次,就为了让你那蛊王下手,你甚至为了迷惑我,在三年内,硬生生逼着你那蛊王不再害怕獒犬,就为了今日。你如此处心积虑,心思细密,我怎么能信你愿意放弃这三年来的努力?”
“果然瞒不过唐家的实际家主。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对你承认,我确实不会立即解蛊。我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战果,我不能任你唐家小楼剑手这样的大杀器将来反过头来杀我们;但是我可以让你的剑手暂时恢复正常,这样你将不会面对唐家贤者们的责难和抗议,虽然你方才已经让我看见了你对唐家的掌控和绝对权威,可我相信,在这风雨欲来需要勠力同心的时刻,你绝不希望唐家再多更多的波折和声音。”
“小臻,你确实善于理清局势,看透人心。这门交易,我可以和你做。”唐羡之轻轻叹息,“谁让我舍不得杀死你呢。”
文臻就当没听见最后一句话,眉开眼笑地道:“放心,不亏的。蛊只有文蛋蛋能解,你杀了我文蛋蛋溜了,从此你的剑手就全部毁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现在好歹暂时的责任你不用承担了,而且唐家不会因此慌乱,人心不会因此散,这就是值得的。”
唐羡之不语。事已至此,确实能杀了她,可是,一来舍不得,二来于事无补。小臻向来善于拿捏人心,而更重要的是,谁让他是更在意的那一方呢。
“你的意思是暂时解蛊,但余患不去?小臻,这就有点过分了。”
“他们的蛊十日内会看起来完全解去。未来一年内却一定会复发,不过每发作一次,就减轻一次,最终会慢慢消散,说到底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害人性命。但什么时候复发,什么时候彻底消散,我不知道。你或者可以问文蛋蛋?”
唐羡之:“……”
最终他无奈一笑。抬手道:“去请王夫人。”
便有人去了。
他又道:“唤有巽来。”
片刻后,曾有逊匆匆而来,看见文臻的那一霎,脸色便白了。
文臻凝视着她的眼眸,半晌,对她一笑。
刹那间她明白了,就在方才,唐羡之又不动声色地对她使用了一出离间计。
他早就发现了有逊,却一直冷眼旁观,今晚有逊对她示警,给她提供逃生通道,给出的其实是错误的方法,以小楼的机关,那时候无论谁入水,都无法逃生。
但是那是因为她得到的就是错误的情报。
然而方才唐羡之不等她说,一口就指出了有逊,这是要引起她的怀疑,让她以为有逊是双面间谍。
而她提出要带走两个人,一个自然是王雩的母亲,另一个则是试探,试探唐羡之知不知道他身边有内奸,唐羡之立即反应过来,不仅表示自己知道,还干脆把有逊给坑了。
这种情况下她带走有逊,却无法信任她,再加上之前曾怀卧底被杀的心结,和以前自己和燕绥为如何对待曾家后人引发的矛盾,就很容易出问题。
唐羡之,哪怕他救她,放过她,也不代表他会放弃任何可能给她挖坑的机会。
和他相对,她时时刻刻绷紧全部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
幸亏她有一双利眼,看清有逊方才那一刻眼底的惊讶并不是心虚,而是疑惑和担心。
她笑起来,温柔地道:“有逊,别呆在唐家了。我们的事情自己解决,不需要曾家一代代的牺牲。现在,我来带你走。”
有逊的眼眶,立即红了。
王夫人也被带来了,是个素衣的妇人,年纪并不很大,双鬓却已白了。
文臻见她就迎上去,深深一礼,道:“夫人,辛苦了。”
王夫人的泪也落了下来。
三个女人相对唏嘘的时候,文臻忽然听见唐羡之静静地道:“小臻,该给你的人已经给你了,但是有一点我也要告诉你,你说要我放你们走,对于你,自然无妨,但是其余人……”
文臻回头看他。
“……不是我不愿放。而是现在,想必已经来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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